白玨的表情很是一言難儘。他從前風光無限,隻管自己恣意快活,哪曾顧慮旁人的心情。可如今,他從雲端跌落,捱過苦日子後,他大概終於體會到他給車飄飄的傷害了吧。
他臉上浮出一抹愧疚。可是道歉的話始終梗塞在心頭因強大的自尊心而讓他說不出口。
菘藍這時候提醒他:“白玨,你的女兒來了。”
白玨猛地抬起頭,乾涸的眼眶裡散發出一抹異彩。他終於看到了他心心戀戀的女兒。他是激動的,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女兒訴說。
可是車雪的反應卻刺傷了他,她眼底的抗拒,擺明了她不相信眼前這個糟老頭子就是她的父親。
記憶裡的父親可是儒雅矜貴,眼前的白玨後背佝僂,滿臉皺紋滄桑,頭發花白,就連手背上的皮膚都乾涸無光。
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流浪狗。
白玨顫巍巍的走到車雪麵前,他想伸手觸摸車雪的臉,可是車雪本能的避開了。
“你真的是我爸?”車雪問。
白玨老淚縱橫:“是我。”
菘藍可不想讓白玨和車雪父女來一場感人肺腑的世界大重逢。她道明來意道:“白玨,你的女兒今日混進皓鑭莊園,她向薄夙討要公道。她想繼承你的那份家業。我和薄夙都是樂善好施的人,自然要滿足她的要求。”
菘藍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協議,遞給白玨,恭賀道:“既然你女兒如此孝順,想要和薄夙均分屬於你的家產。那你就就在這協議上簽字畫押吧。日後你的那份家業,薄夙無條件轉讓給車雪了。”
車雪麵露喜色。
她這時候深信不疑,菘藍是個好人。
可是車飄飄和墨池卻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們怔怔的望著菘藍,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待白玨疑惑的拿起協議,閱讀完畢後,他的雙手肉眼可見的抖起來。就好像帕金森老人,完全控製不住的慌張。
原來協議清點了白玨的家業,可是奈何白玨八年前為了對付崛起的薄夙,孤注一擲,將所有的財物換了現金,揮霍一空。剩餘的空殼子公司已經是債台高築。這些年,都是薄夙再填補漏洞。
可薄夙也是每年一點一點還,還剩餘上億的漏洞。
如今車雪找來,菘藍就提議把債務一分為二,一分給車雪,一分給薄夙償還。
白玨瞥了眼車雪,看她純真無邪的臉,很明顯不知道自己已經進了菘藍的套路裡。
白玨實在不忍心女兒稚嫩的肩膀抗起這麼重的責任,他拒絕簽字畫押。他近乎哀求菘藍:“我不能簽。菘藍,你不應該殃及無辜。”
菘藍原本纖弱的,柔和的表情瞬間籠罩寒冰。她陰鷙的瞪著白玨,質問他道:“你憑什麼不簽字?你心疼你的女兒,所以不願意把債務轉移給她?對不對?”
她嗓音陡然一提:“可是薄夙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心安理得的讓他幫你承擔巨額的債務?白玨,你的心太偏了。”
白玨嘴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車雪似懂非懂般,她好像明白了爸爸名下不僅僅有巨額家產,還有巨額債務啊。
她哪裡敢承擔債務啊。
於是她很傻很天真的走近白玨,道:“我可以少要點家產,能不能不承擔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