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厲沉溪生平第一次有了對時間的另一層認知。
每一分一秒的挪動,對他來說,都猶如尖刀在骨骼上剜挖,剝去片片血肉,抽去根根血管,隻剩下森森白骨,卻還要用銳刀,層層剮蹭。
當年舒窈的離開,也讓他有過這類似的萎靡和蕭拓,但當時還可以借助酒精,麻痹神經,封閉意識,混淆思緒。
而現在,他不能飲酒,更不能誤事,要時刻警醒,還要飽嘗這種失去至親的劇痛。
漫漫長夜,猶如折磨,也猶如幾個世紀的掙紮。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蔣文怡了,那是他的親生母親,還未好好的儘孝,而現在,卻因為自己,讓母親亡命他鄉,就連屍身,他都可能無從找尋……
再多的權勢和金錢,現在又有何用?
他至親的母親,摯愛的女人,心疼的孩子們,一個又一個的處境堪憂,而他,又能做什麼?
手機中收到的那兩個坐標地點,他並未親自動身前往,原因有很多,首先,他沒有這個時間,轉天還有其他的事情,而且也隻能他親自來處理,非常重要。
其次,這兩個坐標地點,相距A市,宛若十萬八千裡,就算他避開了要緊之事,前往動身,怕是也一夜的時間裡,根本無法抵達。
他將這兩個坐標地點發給了其他人,至於結果如何,他現在隻能等待。
難熬的一夜,終究褪去,黑夜被黎明侵占,白晝接連而至。
仿佛壓抑深埋在心頭的陰霾,不管多艱難,也終究有撥開濃霧的一時,一線希望,才是每個人不停奮鬥拚搏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