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麵吃完了,夏雲初把碗端回廚房,洗碗的時候整個人都處於高度警覺的狀態,外麵一點風吹草動都讓她激靈了一下。
她甚至忍不住多次回頭,隻怕那個令她惡心的男人,又鬼影似的飄到了門口。
所幸沒有,更讓她覺得高興的是,許黎川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柴房門口。
他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看到一個剪影,但她卻無端端地安下心來。
許黎川看見對麵的房門打開,二勇從裡麵出來,他也看見了柴房門口的許黎川,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男人身上有種他說不出來的氣勢,雖然傷殘著,也叫人害怕。
二勇隻拿餘光往他身上掃了兩眼,轉頭走向茅房。
經過廚房時,他盯住了裡麵的女人,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剝乾淨,生吞活剝了。
離開廚房之前,夏雲初在櫥櫃裡找到了一把鋒利折疊小刀,不動聲色地藏進袖子裡。
夜晚睡覺的時候,夏雲初極為警覺,她麵朝門口躺著,手心裡攥緊了那把刀。
外麵突然傳來狗叫聲,夏雲初渾身一抖,她聽見響動,不知道誰在起夜。她整個後背都是僵直繃緊的,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彈起來。
好在,起夜的人又回去了,外麵恢複了寧靜。
夏雲初又累又困,精神終於慢慢鬆懈,有了點要睡的意思。
許黎川一向睡眠淺,在陌生的環境裡,潛意識更是隨時保持警覺。當夏雲初第一次朝他這邊滾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警醒了,但他沒睜眼。
那個似夢似醒的小女人抬起他一隻胳膊,枕上去,人縮成小小一團,依偎在他懷裡,甚是心滿意足地歎出口氣。
他不在家的那幾天,她就是這樣枕著他的衣服入眠。
夏雲初抻長脖子,輕輕地吻了吻他的下巴。
在這裡,他不是什麼許先生,她也不是什麼菲亞集團的大小姐。
他們隻是兩個普通人,而她愛他,一抬頭就能親吻。
許黎川聽見強行鑽進自己懷裡的姑娘小聲說:“許黎川,這是我離幸福最近最近的時刻了,真可惜。”
過了好一會兒,夏雲初昏昏欲睡的時候,聽見男人喑啞的嗓音緩緩響起。
“可惜什麼?”
“可惜你沒有感受到同樣的幸福。”她自嘲式地笑了一下,“可惜你不愛我。”
許黎川沒有搭腔。
他的確不愛她,這點無可非議。
夏雲初倒是沒打算放過他,替自己爭取任何一丁點可能存在希冀:“你為什麼要救我?”
或許是從紙窗外傾斜進來的月色太溫柔,或許是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讓許黎川在厚重的生命裡找到了一絲縫隙喘息,他放任自己去感受心底那絲異樣的情緒,向她坦白:“我不知道。大概還沒折磨夠,不想讓你就這樣輕鬆地去死。”
她靜靜地靠在他胸口,一雙眼睛清澈如同兩縷月光。
她說:“許黎川,那我們好好活著回家,繼續互相折磨吧。”
許久,才聽見他淡不可聞的應聲。
“……嗯。”
她便笑了,撒嬌似的:“你今天還沒跟我說你愛我呢。”
他遲了一瞬,緩緩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摟緊他,下半身卻小心和他保持距離,不觸碰他的傷腿,閉眼虔誠地說,“很愛很愛。”
夏雲初這一天累極了,沒過多久便靠在他懷裡呼吸均勻地沉沉睡去。
殊不知此刻,一個瘦長的人影站在院子裡,手拿著一把劈柴刀,靜靜地盯著柴房緊閉的門扉……
另一邊,羅嚴正安排大批人手在尋找許黎川和夏雲初的下落。
但幾波人帶回來的消息都不容樂觀。
“羅助,懸崖下麵地勢複雜,用無人機航拍也拍不清楚。從陸路下去要花一段時間。”
羅嚴沉聲吩咐:“等天一亮就安排無人機航拍找人!多派兄弟去貼地搜,水裡也彆放過!”
“您說……先生會不會?”
那人話音未落,便挨了羅嚴一耳光。
羅嚴眼風淩厲一掃:“閉嘴!誰敢再說這些話,我先送他一程!”
一時間房間內的眾人都嚇得噤如寒蟬。
羅嚴緩和了神色:“雲家那邊的人也已經出動了,找到先生之前,不要和他們有正麵衝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