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孩子呢?”芙蓉一下子驚起來。
傅開微眯著眼眸,恨聲說:“那個男人都不愛你了,你這麼做還有什麼用處?!你出這麼大的事情,他連來都沒有跟來。”
林淑秋在一旁訕訕地。傅家父母也是同樣的意思,雖然沈暮言好歸好,但是天下不是沒有更好的男人,隻是此刻芙蓉的身體隻能是這個樣子,難道眼睜睜看著她以後不能做母親嗎?傅母哭道:“你也別說你妹妹了,就當是咱們領養了一個孩子,還有芙蓉自己的血脈,行不行?”
傅開冷哼了一聲。
沈暮言是看著芙蓉被宋千儀帶走才離開的,他隻是想不通芙蓉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從小這麼多一起長大的孩子中,芙蓉都是乖順得沒有任何出格的時候,因為太過乖順反而沒有了存在感,沈暮言每次想起芙蓉,腦子裡便永遠隻有那麼一個形象和印象。他和聲對何知聞說:“查查傅家,重點查傅開。”
他去南榮家接蘇剪瞳,蘇剪瞳有點沉悶地走出來,看得出她的心情並不是十分好。他比預定的時間來得有些晚,他並沒有打算瞞她,說:“芙蓉來找我了,她突然身體不舒服,我打電話給宋伯母,直到得到宋伯母來才離開,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
“哦。”蘇剪瞳並沒有打算怪他,見他滿臉疲憊,問道,“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我們一起去吃吧。”沈暮言道,牽住她的手,忽然問道,“剛才芙蓉流了很多血,宋伯母說再晚一點,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有危險,她本人也會有危險。”
“是嗎?”蘇剪瞳說道。
“我……”沈暮言的聲音沉沉的,“我本來有機會拖一拖宋伯母到來的時間,但我並沒有這麼做。你會怪我嗎?”
蘇剪瞳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我為什麼要怪你?”
“因為如果那樣做的話,芙蓉的事情就會一了百了,而我並沒有這麼做。瞳瞳,不是我疼惜芙蓉了,也不是我想要她的孩子,而是那樣的情況下我做不到這麼殘忍,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那麼死去。”
蘇剪瞳理解地說:“是,任何正常人都做不到,你要真的是那樣的男人,也不值得我這麼愛你了。”
兩隻手緊緊地握住在一起,牽手走到外麵。蘇剪瞳打破了沉默,“先別想那麼多了,你想吃什麼呢?我請你啊。”
“你呢?想吃什麼?”兩人暫時放下心頭巨大的壓力,儘量輕鬆地說道。
蘇剪瞳緊走了幾步,看到遠處有一個燒烤攤,揚起頭來看著沈暮言說:“沈暮言,你願意陪我吃路邊攤麼?”
“好啊。”沈暮言應聲道。
蘇剪瞳是蘇橋街長大的孩子,對這些十分熟悉,熟練的拿菜,知道沈暮言不太吃酸和甜,給自己點了米酒湯圓,給他單點了一份臘味。
燒烤烤熟了端上來了,差不多都是沈暮言愛吃的菜,隻是他平時基本沒有什麼機會來吃路邊攤,幾乎是從來沒有吃過這些的。
烤燒烤的是一對老年夫妻,一邊閒聊一邊給兩人烤著食物,眉眼間煙火的塵土下全是幸福的味道。蘇剪瞳幾次都忍不住將目光投放到他們身上。沈暮言看出了她眼裡對於平淡幸福的向往,而這,恰恰是他現在沒辦法給她的。撿了一份脆排骨放到她的碟子裡,又隨即夾起來,“吃這個吧,小饞貓。”
喂到她口邊,蘇剪瞳張口接過來吃了,一時之間,真的將所有煩惱和憂心都拋開到了一邊。
路邊攤上煙霧繚繞,跟他平時在窗明幾淨的西餐廳完全不一樣,他卻吃得很大口很香,動作優雅之間,絲毫不顯匆忙。
兩個人心滿意足地吃完,蘇剪瞳在林蔭下走著,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蘇剪瞳忽然說:“沈暮言,既然芙蓉這一輩子隻能有這個孩子了,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怎麼能……”
“你聽我說完。她有了孩子這件事情,是在你不知情的時候,也跟你沒有太多的關係。你就當做了一回好人,捐了某樣東西給她,讓她有機會能當媽媽。”蘇剪瞳說,忽然低了音量,“我想了整整一天一夜了,不然怎麼辦呢,我們不可能動她也不可能動她肚子裡的孩子,當一個儈子手。那樣不符合我們人生做事的原則。既然做不到這麼殘忍,就放手讓她離開吧。就當生活中沒有這麼個人,沒有這麼個孩子……”
她是這麼說的,做這個決定心裡又有多少悲痛呢?沈暮言看得出她的顧慮,也知道有這個孩子,大家根本就不可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以後的日子也不會不受影響。但是蘇剪瞳也說得很對,總不可能硬逼著芙蓉去拿掉孩子,那樣毀掉一個無辜的女人的一生,也是沈暮言不能做的事情。
沈暮言擁著蘇剪瞳,內心裡矛盾掙紮至極,他想給瞳瞳最好的東西,給她最圓滿的人生、婚姻和愛情,現在這一刻,卻無能為力了。
蘇剪瞳忽然看到遠處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開心地跑上前去,又扭回頭來,“沈暮言,我要吃這個。”
沈暮言寵溺地給她買下。她一邊吃一邊笑著說:“沈暮言,乾脆我們一路吃回去吧,就像曾經的那樣,看到什麼都買來吃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