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裕年冷嗤,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高腳杯,紅酒嘩啦撞擊著杯壁,暈染了璀璨的燈光,在季裕年的眼角映出一片模糊的血紅。
“關心?”他十分的不屑,“我勸朗先生還是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任何一個想要試圖窺探我過去的人,他們都已經死了!”
顧承安這個名字隻能成為過去,季裕年就是季裕年,他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顧家的人,那樣肮臟齷蹉的一家人,他不稀罕。
但是啊,即便他知道自己是季裕年,可發生在顧承安身上的那些痛苦仍舊如此的清晰。
二十年前發生的火災,如同昨日。
他夜不能寐,妻女慘死,這是他心中永遠無法忘懷的痛苦和夢魘。
任何人都不能觸碰。
包括他自己!
每每想起來,心臟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就會痛得讓他難以呼吸。
作孽的是他,為何所有的天譴要落到妻女的身上?
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好的繼承人。
可是,他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爸爸……他寧願不要顧氏,也要和妻子在一起,但那些人太狠毒了。
他們狠毒到連身懷六甲的孕婦都不肯放過,為的就是徹底斬斷大房死灰複燃的可能性。
這盤棋已經鋪墊得差不多,婚禮那天也是他顧承安重現天日的時機。
顧氏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是來自於一個死去多年的男人。
他,顧承安。
他回來了。
他從屍骸遍地的深淵裡爬出來了……浴血而來,隻為複仇。
“季先生真是不解風情。”朗卓然的嘴角上揚些許,並不在意季裕年的態度。
季裕年冷笑:“朗先生這麼喜歡這裡的風景,那就慢慢地看吧。”
朗卓然不可置否。
季裕年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打開一瓶紅酒,咕嚕嚕的往嘴巴裡灌去。
酒能傷身,可也能解憂。
今天是他妻女的忌日。
隻是,他這個做丈夫的何其無能,甚至都不能回去拜祭自己的妻女。
他落到如此下場是咎由自取,可孩子妻子是無辜的啊!
為什麼?
老東西可以如此的狠心?
想方設法要他去死的人,是從小疼愛他,養育他的小叔叔!
是他尊敬的小叔叔!
每每想到此處,他終究是意難平,興許是喝得太急,紅酒嗆入喉嚨裡,引得他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