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那種小心驚恐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她無言地回望著他,死死的攥緊了手心的糖。
那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他說她不臟……可分明父母都嫌棄她。
“這位先生,依依不會說話,她這是在感謝你呢。”大媽又出來解釋。
顧平生眼中的笑容更深,他的聲音很溫柔平和,“你叫依依?”
“哪個依?”他問。
段無依的神色一凝,默了默,她用筆在地上寫出自己的名字。
段無依。
顧平生點點頭,此時的他並沒有多想,以為段無依不過是生命裡一個路人罷了。
他和她不過兩麵之緣。
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妙不可言,他們都以為不會再有第三次的見麵了,但第三次的見麵來得很快。
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擺了一天的攤,畫沒有賣出去一張,甚至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喝醉酒的段父又來問她要錢。
她的錢包裡空的,一分錢都沒有錢,段父酒癮發作,當街就要撕掉她的畫板,痛毆她一頓。
“沒有錢?”
“你這個賤人,連買酒的錢都沒有,我生你出來是乾什麼!簡直就是浪費我的糧食……”
這一次段父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眼睛通紅,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
眼看著畫板被撕碎,冷雨拍打在臉頰,涼意滲透到心底。
她無助地跌坐在地上,周圍看戲的人很多,卻沒有人敢出來攔。
當街被打對於她來說,早已經是家常便飯。
雨水啊,淋在她身上,她咬牙忍受著父親的毒打,頭發不知道被拽斷了多少,新傷舊傷一起發作,她臉上冰涼一片,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哭了。
隻覺得,好痛啊。
為什麼人生來就要分三六九等?為什麼彆人可以有父母的疼愛,而她就要注定生活在地獄裡?
圍觀的群眾有人看不過眼,“喂,你彆打了,是要打死她?”
“滾你媽的,我打我自己的種關你們屁事!”段父氣急敗壞的大罵。
她癱在地上,父親一腳又一腳的踹她,渾身的骨頭都在綻裂,仿佛要碎了。
身上的衣裳也打濕透了,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寒意寸寸的蔓延到骨髓深處。
她卑微的蜷縮著身體,在心裡麻痹自己,隻要等段父出過氣,她就可以逃過這一劫了。
她要早點走……要脫離這個恐怖的家。
拳頭越來越重,眼前的視線也越發的昏暗,她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她以為要這樣被打死。
可下一瞬,一道冰冷含怒的男聲如驚雷劃破她的耳畔,“即便她是你女兒,你也不該這樣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