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依按照往常一般拿出畫筆,手裡捧著還冒著熱氣的饅頭,她微垂下眼,清冷的晨曦躍過她纖長的眼睫在她眼部留下細碎的光斑。
這裡是她經常畫畫的地方,她沒有學過畫畫,完全就是無師自通,也沒有念過多少書,唯一的生計就是畫畫,她的生意還不錯,她畫得比彆人好,價格隻需要十塊錢一張,很便宜,所有來她這裡畫畫的人多。
但是她還沒有見過這麼早就來畫畫的人,看見西裝革履的顧平生,她眼底閃過一抹亮光,放下手中的饅頭,抬眸看著他。
他是來畫畫的嗎?
目光對視那一刹,顧平生不自覺的走上前,刻意放低聲音:“幫我畫一幅。”
段無依輕輕點頭,指了指麵前的小凳子讓顧平生坐下來。
整個期間她一字未說,不是不說,而是早已經習慣了閉口不言。
她害怕彆人嘲笑她是個結巴,寧願將自己當作啞巴。
畫畫的過程中兩人都很安靜,顧平生看著專心致誌畫畫的女孩,她畫的是素描,而蘇安安當初學的是油畫,可就是這一瞬的眸光,讓他毫無預兆的聯想到了當初在河邊寫實的蘇安安。
也許學畫畫的女孩都有同樣的氣質,但段無依和蘇安安的活波靈動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種蕭索孤秋的落寞美。
他很好奇她為什麼不說話,卻什麼都沒問,靜靜地看著她。
段無依也覺得今天的這個客人實在奇怪,為什麼老是盯著她看呢?
那樣深邃的目光,像極了盛夏漆黑的穹蒼,一望無垠的黑暗。
畫畫完了之後,段無依指了指麵前掛著的牌子,上麵的字跡娟秀:“十元一幅。”
顧平生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深沉了許多,原來她是個啞巴嗎?
是個聾啞人?
他掏出錢包發現沒有零錢,於是給了段無依一張一百,她沉默地低下頭,伸手去摸索自己的衣袋,衣袖往上滑,手腕間那刺目的血痕和淤青展露在他眼前。
顧平生的視線一頓,他不由得開口:“不用找了,剩下的錢算是我的謝禮。”
她一愣,清澈的眸子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顧平生指了指牆角的方向,“謝謝你昨晚給我的水。”
此話一出,段無依的瞳孔一縮,看著他的眼神很是驚訝。
她沒有想到,昨晚喝醉酒的酒醉會是這樣好看的男人……
風雅翩翩,溫潤有禮,如美玉無暇。
短暫的驚愕之後,她衝他搖搖頭,將一百塊錢退還給他。
“這位先生,依依是個老實人,不喜歡占你的便宜,她沒有零錢找你,你還是給她一張十塊的紙幣吧。”同和段無依一起擺攤賣東西的大媽出聲幫腔。
顧平生看了看段無依,見她點頭,他這才接過紙幣,疾步走向一邊的超市。
“這是十塊。”他將錢遞給她。
段無依還沒反應過來,顧平生又將剛才找零送的奶糖送給她。
“這是超市送的,我不喜歡吃糖,和你有緣就送給你。”他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零星的光,溫和一笑。
段無依這是人生中第一個收到糖,並且還是一個陌生男人送她的糖。
她愣愣地看了他好半天,清秀的臉頰憋得通紅,正要伸手接糖時,她突然想起什麼,手在衣服上狠狠地蹭了蹭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去觸近他。
“你不臟。”顧平生覺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