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麵安靜的隻聽得到厲老爺子的喘息聲。
“華年啊,對不住你啊,這麼多年,蹉跎了你的大好青春,我們厲家對不起你,要是我……要是我……”
說到這兒的時候,厲老爺子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一下子高昂著頭,滿腔的憤怒對著空氣,瞪直了眼睛。
他終究沒能將後麵的話說出來,重重的倒回病床上。
“爸——”
簡華年陡然拔高了的聲音仿佛是敲了一記喪鐘一樣。
聞璐沒忍住,眼淚落了下來。
厲風行緊緊地攬著她的肩膀,一張臉緊繃著,眼眶也泛了紅。
厲老爺子一輩子都積德行善,十分勤儉,不管是對待什麼人都親善友好,在市醫院住了這麼久,結交了不知道多少朋友。
走廊上已經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哭聲,都是接到消息趕來的人,不光是厲家的那些親戚孩子,也還有醫院的醫生護工們,甚至還有平時陪老爺子下棋的病友們。
葬禮那天是個陰天,墓地選了個風水好的地方,還是厲老爺子生前自己就選好了的,知道這個事兒的時候,聞璐又哭了一場。
也不知道是因為最近的事情太多,她反應不過來,還是因為自己最近太過脆弱,厲老爺子去世後,一直到葬禮,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天空下起小雨來,下葬後,親朋好友們站在墓碑跟前鞠躬悼念,聞璐倚著厲風行,挽著他的胳膊,看著墓碑上那個依舊笑眯眯的老人,心裡很難受。
雖說老爺子活到八十五歲,也算是高齡了,可如果不是厲遠知的事情刺激到的話,本該活的更久一些,也更愉快一些,可老爺子臨終,眼睛都沒閉上,算不得壽終正寢。
遠遠的,墓園門口方向來了一行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
聞璐擦著眼淚側身去看,看到被簇擁著的那個身影的瞬間,神色一下子就僵住了,下意識的挽緊了厲風行的手臂。
厲遠知竟然來了。
“媽,”聞璐連忙喊簡華年。
簡華年回國頭,順著聞璐的目光望向遠處,看到厲遠知後,二話不說疾步朝著他走去,高跟鞋在草地上走的並不太穩,背影卻十分淩厲。
“啪”的一聲。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男人的臉上。
厲遠知身後的保鏢立馬上前,卻被他抬起的一隻手攔住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我來送送爸。”
“你還有臉來?”簡華年臉色鐵青,拔高的聲音在整個墓園上空回蕩,她正義凜然,行的正坐得直的人不管做什麼都不怕彆人猜疑。
厲遠知的神色有些憔悴,“華年,我們的事以後再說,我爸……”
“他不是你爸,”簡華年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老爺子臨終前說了一句話,你要聽麼?”
“……”
“老爺子說,他兒子死了,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讓我們不必為他傷心,他去了地底下能見到兒子。”
厲遠知僵直的目光越過簡華年的身影,落在遠處的墓碑上,觸及老人笑眯眯的麵容時,一下子攥緊了手。
“現在就滾,否則的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會親手撕開你的真麵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個什麼讓人惡心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