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兩天前就去世了,但是為了抓捕霍正山,一直封鎖消息,將人藏在仁和醫院的太平間裡,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白布揭開的瞬間,霍止寒的膝蓋發軟。
“哐”的一聲,猛地抓住身邊的停屍床扶手,這才免於摔倒。
孟青要扶他,他卻抬手拒絕,懸在半空的手微微顫抖,好似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艱難的看向躺在麵前的老人。
爺爺。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霍老爺子為了保全他,這麼多年做了多少努力,在他身上花費了多少心思。
霍家人大多都是利字當頭,這話不假,霍老爺子對他要求嚴苛,這話也不假,可是這一切都改變不了老爺子真心疼愛他的事實。
那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啊。
“你也早就知道?”
空蕩蕩的太平間裡,霍止寒的聲音回蕩著。
溫嫻站在門口,怔了一下,一言不發。
沒有回答已經是回答了。
霍止寒沒有轉身,背對著溫嫻問,“假意跟我二叔合作,接觸跑馬俱樂部,與傅承做交易,去J國,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溫嫻依舊沒有回答。
沉默代表了一切。
霍止寒忽然笑了一聲,仰起頭來。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被溫嫻耍得團團轉。
他擔心溫嫻的安危擔心了那麼久,用了那麼多辦法勸她不要跟傅承那些人接觸,去偵查局保釋她,甚至不惜動用物力財力人力幫她重建溫氏集團,以為她走投無路。
可實際上呢?
實際上她與沈君安關係親密依舊,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就為了抓捕霍正山,以報當年綁架她親人之仇。
“霍止寒。”溫嫻想說點什麼,但嘴唇動了半天,還是隻說出一句話,“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你現在心裡舒服了嗎?”
“對不起,我……”
溫嫻欲言又止。
她想抓的人是霍正山,從未想過真的要置霍老爺子於死地,原本真的隻是一個局,誰也沒想到兩天前霍老爺子真的死於腦梗。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溫嫻看著霍止寒慢慢轉過身,冷峻的一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中卻爬滿了紅血絲,盯著她看的時候,仿佛隨時都能爆出血漿來。
他看著溫嫻,眼中沉著巨大的悲慟,
“我二叔罪有應得,於公於私都活該去蹲大牢,當年他綁架了你姥姥,你布局抓他,天經地義。”
“我也罪有應得,我折磨了你那麼久,害的你這輩子都不得安生,親人朋友離世,你恨我,也天經地義。”
“你做事當然不需要考慮到我的感受,我沒資格,我不配……”
霍止寒的聲音在顫抖,卻魔怔了一樣一直說著,說的這些仿佛不是說給溫嫻聽得,而是為了說服自己。
說服自己理解她。
可怎麼理解呢?
爺爺有什麼錯?
臨終都見不到他這個不孝孫子一麵!
溫嫻垂在身側的拳頭慢慢攥緊,看著霍止寒這副落魄的樣子,胸口堵得慌,“對不起,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