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千尋並不知道一個六年對於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但是她卻知道,這六年以來的每一天,她都在做什麼。
連城死在天崇二十九年,哦不,或者在人間來說,這應該是駕崩,然而一剖黃土之下,卻仍然是數不儘的淒涼。
而鳳眠,早在天崇二十六年的時候,便是因為失敗而一敗塗地。
她隻知道,不管是《山河血》抑或是《江山命》,她花了整整一十三年,十三年的發展,十三年的寒來暑往的苦辣,十三年的心酸淚。
如今,天崇二十九年,魏帝崩。
而千尋,甚至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
愛嗎?恨嗎?
最終,她故事中的人,無非是放下,或者死亡。
她有些鄙夷自己的行為了。
事情還是要從上次的連城登基之後說起。
黃袍加身的連城,代表著的,不僅僅是一個年號的結束與另一個年號的開始。
但是,它對於連城來說,卻是手中僅僅可以抓住的東西。
連城留在了皇宮裡,卻再也不是禦用琴師的身份。
而鳳長生同樣被留在了皇宮裡。
謝嬰告訴他,鳳長生是鳳凰,飲鳳凰血以得長生。
於是,他的生命裡除了聽琴,多了一項喝血的任務。
鳳長生的血,帶著濃烈的岩漿味道,似是淒然的流淌,一點一滴能燒到人的心肺裡去。
連城逐漸喜歡上這種痛感,這種燒心灼肺的痛,讓他覺得,自己的心不再是死的,而是一顆會疼會傷的,鮮活的心臟。
謝嬰隻是淡淡的看著他,眼神裡似有譏誚與迷惘並存。
其實,他們隻是同樣不知道如何去愛而已。
他第一次喝鳳凰血時,痛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謝嬰就在那樣的大殿上,眼神清冷冷地望著他。
“疼嗎?”他問他。
連城點頭,然而眼神裡卻是有著快意的。
謝嬰笑了,從來妖冶的麵容,那一笑裡,仿若罪惡的地獄之花緩緩盛開。
“記住這痛,永遠不要忘記,這是,愛情。”
連城不解。
“感情無非是騙局,先動心的那一方被騙了心,鮮血淋漓地扒開來,就是這樣。”
“記住這痛,然後,一輩子不要動心。”
謝嬰的話猶在耳邊回響,聲聲宛如魔咒,讓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天生的帝王,是……不該動情的啊……”
連城倒在龍椅上,捂住胸口,看著謝嬰的背影漸漸遠去,黑袍從容,隻剩下袍角的一縷清風。
愛情嗎?
愛情,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