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歸(1 / 2)

阿光抓著船舵又是一個轉彎,快艇逆風而行,阿光身上的大衣被風鼓了起來,他在海上,無所顧忌,大聲告訴夏雲初:“我就是一地頭蛇,找個普通人可以,還沒嫌命長,去招惹雲堂。”

夏雲初也不為難他,沒有再多說。

快艇重新回到了碼頭。

送夏雲初來的車還在原地等,夏雲初上車之前,回頭看著身後的阿光:“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說。”

“你和寧丹青,是什麼關係?”

提到寧丹青,阿光神色裡起了波瀾:“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顯然,他們關係很不一般。

夏雲初勾了勾嘴角,似乎很識趣,點了下頭說:“抱歉,冒昧了。”

返身朝那輛黑色桑塔納走去。

坐進車裡,墨色的車窗緊閉,阿光再也看不見那女人的表情神色。

她打的什麼主意,問他和寧丹青的關係?

憑她在漁島上生猛的一番行動,阿光就知道這不是個普通女人。她為什麼突然在意起他和寧丹青?

阿光皺著眉頭,看車開遠,他給寧丹青打了個電話,開頭便說:“你惹來的那個女人,剛剛問我們之間的關係。”

寧丹青倒是不意外:“你怎麼回答的?”

“我什麼都沒說。”

寧丹青笑了一下:“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太小題大做了。”

“她不是個善茬,彆惹麻煩。”

“我有分寸。”

寧丹青掛了電話,她正在自己家的臥室裡,她臥室裡還有一扇小門,平時是鎖死的,隻有她在家的時候才會打開。

她走進去,按下牆上的開光,四麵牆上的小燈泡一起發光,整個小房間明亮得晃眼。

牆上掛滿了珠寶圖。

每一幅,都是夏雲初的作品。

她已經,準備了好久。

“夏雲初,我們終於正式見麵了。”

夏雲初渾然不知暗中有人多年如一日地收集自己的作品。她被送回了酒店,一進房關上門,猛地衝進衛生間吐了起來。

她撐了一路,算是忍到極限了。

吐完漱乾淨口,夏雲初倒在床上想睡一會兒,她身體疲憊極了。可合上眼,思緒繁亂,要考慮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打擾她不得安寧。

要找雲泊。

如果真是雲泊做了這些事,她會讓他付出代價!

不過雲堂的地位可不是鬨著玩的,夏雲初找了謝行風做暫時的靠山,平時能有不少方便,但要應付雲堂,謝家還差遠了。

真正能製衡雲堂的,隻有許黎川。

許黎川……

一想到那個男人,她心頭思緒萬千,好的壞的苦的甜的都湧了上來。

許黎川活了三十年,恐怕還沒吃過這種虧。

他肯定在生她的氣。

夏雲初輕歎了口氣,翻個身,緊了緊肩頭的被子,把自己裹得很嚴實。

她頎長的睫毛輕輕地眨了眨,心裡想:多奇妙啊,人生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其實不必耗費幾十年才能品嘗透徹,你隻需要愛上一個人,你就能明白這世間極致的痛與甜。

這是一間大床房,床寬闊,床頭兩個柔軟的枕頭。而夏雲初極度沒有安全感,無論睡在那裡,都習慣了蜷縮起身,占一個小角。

隻有睡在許黎川身邊,感受著他的體溫和氣息時,她才能感覺踏實。

她摸著旁邊空落落的枕頭,輕輕地說:“許黎川,我很想你。”

她想見他,她也需要他。

夏雲初重新閉上眼睛,真的覺得困乏了。臨睡前,她倒是不忘記肚子裡的小寶貝,給酒店前台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準備晚餐,三個小時後送來。

放下電話,她又調好鬨鐘,做完這些,才放心睡著。

與此同時,酒店廚房的後門打開,有最新鮮的果蔬肉禽生鮮送來。

接連幾天都有這些好東西送上門,大廚不免稀奇,偷偷問大堂經理:“經理,這些都是誰買來的?”

經理白他一眼:“東西給了你就好好用著,照顧好客人。”

說完,經理從後門出去,順手帶上門。

後門外,有個西服革履,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氣質不俗,很有威嚴。

經理在他麵前哈腰俯低,笑眯眯地:“羅先生,多謝你們,這幾天廚房的菜都不缺了。”

經理並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男人也不提。隻是從夏雲初住進來那日開始,他就每天往這裡送最新鮮頂尖的食材,供量充沛。

經理還偷摸著把這些難得吃到的好東西往家裡帶。

羅嚴看他一眼,說:“無論夏小姐想吃什麼,要什麼,都無條件地滿足她,照顧好她。”

“是是是,您放心,您放心!”

羅嚴走前叮囑他一句:“彆讓夏小姐知道這些事,不然,你們酒店也開不長了。”

“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經理恭恭敬敬地送走羅嚴,挺起背,摸了摸頭心裡倒是挺美:看來那個女人真是個貴人啊!

夏雲初被鬨鈴叫醒,沒過多久,晚餐就送來了。

菜肴精美,她吃飽喝足了,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酒店。

第一站是商場。

她買了一整套當季的行頭。

黑白的套裝,剪裁乾淨利落,細節處的繁瑣設計,更顯低調奢華。

夏雲初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那個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夏雲初,回歸了。

夏雲初的下一站,是金璃會所。

夏雲初有一陣子沒來這裡了。

站在門口,隻覺得物是人非,但門童是認得她的,點頭哈腰地將人往裡麵請:“夏小姐,您快請進!您的包間一直留著呢。”

夏雲初斜了他一眼:“叫許太太。”

門童立即從善如流地改口,替她按下電梯:“許太太。”

“您去幾層。”

“九樓。”

九樓……那是徐經理的辦公室。

門童愣了一下,也不敢多問,等夏雲初進電梯,他立馬往徐經理辦公室打電話,先通風報信。

徐生這邊剛接到消息,那邊虛掩著的辦公室大門就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了。

“徐生。”夏雲初步子生風走進來。

119.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夏雲初來勢洶洶,衝進了金璃會所,徐生的辦公室。

徐生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過,旋即平靜下來,很是恭敬:“夏小姐好久沒來玩了。”

夏雲初坐在紅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殷紅的嘴角微翹著,慢悠悠地吐字:“是啊,好久沒來了,所以想玩點大的。”

黑色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有了豔光,與穠麗的紅交相輝映,令她整個人顯得愈發美豔逼人,光芒四射。

徐生保持著職業經理人的好素養,始終不卑不亢地微笑應對。

“不知道夏小姐想玩什麼?”

“叫我許太太。”

徐生說“是。”卻沒有改口,重新問:“您想玩點什麼呢?我這辦公室哪樣東西入了您的法眼?”

夏雲初挑起眼角,像隻慵懶的貓,眸光卻犀利:“叫雲泊滾過來!”

徐生笑了一下,從容地說:“您太高看我了,我一個小小的會所經理,哪能從心所欲地聯係雲少?我隻知道雲少助手的號碼,不過我這兒有台公用電話,不如您自己聯係?”

夏雲初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雲泊把你調教得很好。”

徐生仍然是恭恭敬敬地:“夏小姐這回來得很巧,陸小公子也在這兒玩,不如我領您過去?”

陸寧修也在這兒?

正好。

夏雲初大大方方地起身:“好。”

徐生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夏雲初坐電梯到了舞池,陸寧修倒沒在舞池裡裡瘋玩,他正坐在開放式包間內,和幾個狐朋狗友正在喝酒猜拳。

徐生看著夏雲初邁步走過去,腰肢柔軟地踏上樓梯,光憑背影,就十足勾人。

徐生立即轉身往外,用私人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夏雲初回頭看了眼門口,捕捉到徐生匆忙離去的身影,妝容精致的眼眸深處,精光浮動。

她怎麼會信徐生的鬼話?

她從雲泊身邊逃走,在古滇雲泊就費儘心思地想抓她回去,現在她回到雲城,雲泊肯定早就通知到了手底下的人,四處找她。

而徐生是雲泊的心腹之一,自然也會知道消息。

他對雲泊忠誠不二,定然轉頭就會告訴雲泊,她人在這兒。

夏雲初是故意的。

她故意借徐生來傳消息。

走到樓上,夏雲初已經收起了這些心思。走向陸寧修那一桌。

她走近時,陸寧修還沒注意,他猜拳輸了被架秧子起哄喝了一口白酒,他麵前還擺著不少空酒瓶,像是喝飄了,晃晃悠悠地拿起手機打電話。

“喂,之凝……出來一塊玩,在金璃會所,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喬之凝此時正坐在房間的小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是許黎川接受財經專欄記者采訪的畫麵。

他話不多,神色疏淡客氣,儘顯成熟穩重。舉手投足間,氣質非凡。喬之凝看得著了迷,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相比較之下,聒噪幼稚的陸寧修讓她很嫌棄。

不過現在,這枚棋子還有利用價值,喬之凝有些遺憾地說:“現在嗎?我表姐讓我陪她去逛街哎……”

陸寧修不大樂意,還想說點什麼,眼角捕捉到一抹窈窕人影正走近。他察覺到旁邊鬨哄哄的人都安靜了不少。

陸寧修奇怪地抬眼一看來人,頓時酒醒了大半。

“夏……夏雲初?”

電話那頭的喬之凝自然也聽見了這一聲。

夏雲初?

是許黎川那個老婆?

她回來了?

喬之凝勾起嘴角,很好,她想去會會這個女人。

喬之凝切斷了陸寧修的通話,轉頭打給了許嫣然,嗓音柔柔地問:“嫣然,你現在有沒有時間?陸寧修他請我去金璃會所玩,我一個人有點害怕,你陪我一塊去好嗎?”

那頭,陸寧修被突然出現的夏雲初嚇了一跳。

他從他哥陸辰修那裡打聽到,夏雲初失蹤了。

怎麼現在又突然跑來這兒?

夏雲初把手包往茶幾上上一扔:“叫我什麼呢?”

陸寧修隻以為她是來跟他算賬的,忙舉手投降求饒。

“嫂子,我不是故意的!這事兒可真不能賴我!”

夏雲初隻是聽徐生說陸寧修在這兒,就過來看看。純屬湊巧,更沒想找他麻煩。

不料陸寧修卻稀裡糊塗,沒頭沒尾地就開始道歉,夏雲初腦子轉得很快,猜到了陸寧修有事瞞著她。

她套他的話。

“這事不賴你,難道還賴我?”夏雲初不緊不慢地坐在,穠麗的一張臉,勾人也攝人。

陸寧修這一桌酒肉朋友都是圈子裡小富二代,當然認識夏雲初,也聽聞見識過她的厲害。

加上許黎川之前在電視上公開表態,夏雲初已經懷孕。

就更惹不起了。

一桌狐朋狗友趕忙找借口,很快走乾淨了,就撇下陸寧修一個硬著頭皮和夏雲初解釋:“你上次剛給我打完電話,許哥立馬就打過來了。我什麼都沒說,他就猜到了你要找我幫忙。”

夏雲初心裡微動,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地問:“你告訴他我找你乾什麼了?”

“我本來也以為許哥要問這個……”陸寧修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什麼都沒問,隻說無論你找我幫什麼忙,都讓我儘力去辦好。有什麼需要可以聯係他。但是……不能告訴你。”

夏雲初微微詫異:“就這樣?”

“就這樣。許哥說,隻要你平安,想做什麼都隨你。”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夏雲初心神震顫,所以偷渡船上,她的那些優待也並不是白白得來的。

回到雲城後,她諸事順利,不是因為他沒留心她,相反的,是因為他處處留心,暗中保護她。

夏雲初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還是該生氣,她甚至還有一點無奈。

但她也看清了一個事實,失去了菲亞集團以後,她眼下真正能夠依靠的,其實隻有許黎川。

這一清醒的認知讓夏雲初覺得可悲。

她隻是想單純地要他的愛,她不要攀附他,不要什麼都依靠著他,更不要沒了許黎川,就寸步難行。

她想做他的許太太,但許太太絕對不能成為她唯一的身份!

120. 八麵玲瓏的女人

夏雲初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洶湧的思緒,半晌抬頭看了眼打算偷摸溜走的陸寧修。

“坐下。”

陸寧修立即就老老實實地一屁股跌回原位坐好了。

說來丟人,他其實挺怕這個女人的。

夏雲初朝陸寧修伸出手。

“手機給我用。”

陸寧修在雲城看似自由隨性,瀟灑如風,但其實像陸家這種門戶,陸寧修出行少不了保鏢暗中保護。

這也就是說,陸寧修自己就相當於個人形GPS。

夏雲初用他的手機給許黎川發短信,許黎川很快就會知道她在哪兒。

她蔥白的指尖有點發顫。

其實本來想打電話的,可奈何她提不起勇氣,最後隻發了一條短信。

“許黎川,你這段日子可欠我好幾句“我愛你”,打算什麼時候還?”

發完了,夏雲初把信息刪掉,將手機扔給陸寧修。

接下來,就是等了。

她沒有蠢到單槍匹馬地送上門和雲泊對峙,她現在還需要許黎川的庇佑。隻有他能保護自己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

夏雲初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密不透風的隔音玻璃窗,沒有透進來一點聲響,可樓下,六台黑色轎車將金璃圍了個水泄不通。

雲泊未必會闖進來抓她,但一定會安排人守住整個會所,隻要她一走出大門,就會被塞進車裡帶走。

夏雲初很滿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要知道雲泊的下落,查起來很棘手,甚至她都不能肯定雲泊是否在雲城,所以她以自己為誘餌,先引他出來。

此外,她更要全身而退。

收到短信時,許黎川正在開會,手機忽然毫無預兆地響了一下,他眉目不動,看著還在做報告的高管,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一隻手拿起手機,瞥了眼屏幕。

自從夏雲初消失以後,他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是擔心錯過她一通電話,一條訊息。

他很清楚她會聯係他的。

所以耐著性子等。

這有點像熬鷹,他在熬著他那隻難以馴服的小野貓。

看清發信息的人是陸寧修,許黎川眼裡掠過一絲失望,本打算不管,可他轉念想到,陸寧修沒那麼閒,往他手機上發信息。

他點開看了一眼。

隻一眼,許黎川眸光凝滯,屏幕上黑色正楷的字壓沉了他的呼吸。

他忽然起身,讓副總繼續主持會議,自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羅嚴。”許黎川低聲吩咐緊跟著他的羅嚴,“安排一些人,跟我去金璃會所。”

金璃會所……那是雲泊的地盤。

羅嚴微微一愣:“先生,您要親自過去?”

許黎川已經走進了私人電梯,那張俊美得攝人心魄的臉上,居然露出一點笑意。

“我的許太太,我自然要親自去接。”

夏雲初恐高,從窗邊回來的時候,臉色有點發白。

陸寧修忍不住問她:“你見許哥了嗎?”

“他最近怎麼樣?”夏雲初不答反問。

“這要問羅嚴,我又不是他助理,哪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他?”

夏雲初說:“上次慈善晚會,你們不是才見過嗎?”

“他就去回答了記者兩個問題,立馬走了。”陸寧修咂咂嘴,有點懷疑,“我都覺得他就是為了回答那兩個問題,才去參加晚宴的!”

夏雲初笑了,心情不錯。

提到慈善晚會,她倒是想起那時候跟著陸寧修的女伴,就問他:“那天晚宴上跟著你的女人是誰?看起來很麵生。”

“噢,你說之凝啊,她……”說道這裡,陸寧修突然沒聲了,眼睛亮亮地盯著門口,“諾,人來了。”

夏雲初跟著回頭,眸光穿過五光十色的舞池,看見門口有兩個女人走進來。

她眼眸輕眯,其中一個女人正是許嫣然,而挽著她,同她一塊進來的俏麗女人就是慈善晚會那夜,陸寧修的女伴。

他說她叫什麼?

之凝?

這女人看上去和許嫣然很親密的樣子。

夏雲初問了句:“她和許嫣然什麼關係?”

“噢,之凝和嫣然是大學同學,很好的朋友。”

既然她和許嫣然親密,那麼她恐怕沒少從許嫣然嘴裡聽到自己的壞話。

人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根子都軟,親近的人說些什麼,都容易相信。

夏雲初不動聲色地判斷,看來這個叫什麼之凝的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已經定了,是討厭的。

接下來無論她做什麼,她都會看不順眼。

夏雲初心裡明鏡一樣。

無所謂,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不過許嫣然會出現在這裡,倒是出乎夏雲初的意料。

彆生什麼多餘的亂子就好。

許嫣然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夏雲初,她雖然在背地裡沒少詛咒毒罵夏雲初,可真見了麵,她心裡發怵,甚至有點腳軟。

夏雲初給她的教訓,足夠她留下陰影了。

許嫣然不太自在地叫了聲:“嫂子。”

倒還算懂禮貌。

夏雲初笑了一下:“好久不見了,嫣然。我倒是沒想到,你會跟著你哥一塊回來。”

她語氣不重,聽著像嫂子對小姑子的關心,許嫣然卻手抖了一下,杯子裡的果汁濺出來一點。

她身旁的喬之凝體貼地遞上紙巾,而後抬眼衝夏雲初溫柔一笑,端莊大方又清純無害。

“您好,您就是許太太吧。陸小公子和我說過您,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果然是大美人。我叫喬之凝,是嫣然的閨蜜,也是陸小公子的朋友。”

短短幾句話,就融洽了氣氛。

夏雲初心裡有了判斷:這個叫喬之凝的女人比許嫣然聰明得多。

她明明和許嫣然關係更親近,卻舍近求遠,說她從陸寧修那裡聽說過夏雲初,而後自然而然地誇她,拉近關係。

這樣一來,她這番話就顯得真誠多了。

畢竟夏雲初很清楚,許嫣然不可能在背後誇讚自己,陸寧修倒是有可能。

是個情商很高,八麵玲瓏的主兒。

121. 我這個人善妒

夏雲初初次見到喬之凝,覺得這女人比許嫣然要聰慧不少,長袖善舞,很知道分寸。

她回了個微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初次見麵,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剛剛寧修還在跟我說你呢。”

“嫂子,之凝來頭可不小。”陸寧修略帶炫耀式的衝夏雲初擠眉弄眼,一麵伸手去拉喬之凝,喬之凝沒躲沒避,隻是表現得有點僵硬,看上去不太情願,隻不過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陸寧修麵子而已。

她這點小不自在,已經喝飄了的陸寧修自然沒看出來。許嫣然因為夏雲初,也有些不自在,更沒留意。

隻有夏雲初把喬之凝臉上那些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對陸寧修和喬之凝二人的關係困惑起來,照著陸寧修的意思,他們應該是情侶。

但喬之凝的態度表明了,她對陸寧修不過是禮貌客氣而已,頂多算個不太熟的朋友。

夏雲初就拿腳踹了陸寧修一下,笑罵道:“陸寧修,你多大人了,怎麼毛手毛腳的?人家姑娘讓你碰了嗎?就去抓人家手?”

陸寧修笑嘻嘻,不知好壞:“我正在努力追啊。”

喬之凝笑笑:“陸小公子很喜歡開玩笑。”

看來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了。

可喬之凝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明顯是應陸寧修的邀約,如果是真的沒意思,她何必答應一個男人來會所玩?

夏雲初瞥了眼旁邊的許嫣然。

喬之凝還帶來了許嫣然。

許嫣然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夏雲初,一直顯得坐立不安。意識到夏雲初的目光徘徊在自己身上,許嫣然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意。

“嫂子,你什麼時候從古滇回來的?見過我哥了嗎?”

“回來有好幾天了。”她刻意不答許嫣然第二個問題,反問她,“怎麼跟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回y國呢。”

“太久沒來了,就想回來看看,也想多陪陪哥哥。”

“住哪兒?”夏雲初問。

許嫣然一愣,隻覺得她這問題有點奇怪,還是回答了:“住家裡啊,我哥怎麼會舍得讓自己的親妹妹住酒店。”

家裡……

夏雲初眸光黯淡了兩分,難道是她和許黎川住的那棟小樓?

那是她和許黎川的家,還有這個沒出世的孩子……那是他們的家。

他也讓許嫣然住在裡麵麼?

夏雲初知道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依然心裡不爽。

總覺得是外人觸碰自己心裡最隱私的那塊區域。

坐了會兒,陸寧修要去跳舞,想拉喬之凝,喬之凝不願意去,婉轉拒絕了。正好許嫣然在夏雲初麵前待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壓抑極了。她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裡,便和陸寧修兩人一拍即合,結伴下去跳舞去了。

夏雲初不能碰酒,讓服務生去熱杯牛奶來。

在這樣的場所,她要一杯牛奶也點得很自在隨意,仿佛酒單上本來就有。服務生不敢得罪夏雲初,沒有的東西,他立即出門去買。

喬之凝更加肯定自己之前對夏雲初的判斷——一個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這樣的女人,能有多厲害?

她心裡輕蔑。

夏雲初和喬之凝對麵坐著,兩人偶爾目光有碰觸,喬之凝都報以微笑,看上去靜好溫柔的模樣。

無論男女,都很吃她這種無公害的笑。

夏雲初抬了抬嘴角,眼神很淡,似乎有笑意。

“喬小姐今天晚上來這裡,不是為了陸寧修,是為了我吧?”

喬之凝擺明對種傻白甜富二代陸寧修沒什麼興趣,可沒興趣,大晚上的居然應陸寧修的邀約來這種場所,還帶著許嫣然。

夏雲初斷定,之前陸寧修那通電話就是打給她的,當時他還失聲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或許才是喬之凝來這兒的真正原因,至於她為什麼帶上許嫣然,也許是為了防止尷尬。

喬之凝心裡倏然一跳,倒也不扯謊,狡黠地衝夏雲初吐了吐舌頭,有些天真無辜:“被許太太發現了呢。”

夏雲初喝了口熱牛奶暖腸胃,聽喬之凝繼續說:“我老是聽周圍的人說起許太太,實在是好奇,想見見你。”

“周圍的人?”

“寧修啊,嫣然啊……還有許先生和羅助理。”

許黎川?

“你認識許黎川?”

“他在古滇救了我的命,也一直都很照顧我。噢對了,還是許先生親自帶我來雲城的。”喬之凝一臉天真爛漫的感激。

夏雲初神色卻淡了。

許黎川親自帶她回來?

看來喬之凝來這趟也不是為了她,最終目的或許是許黎川。

“你在雲城,除了一個嫣然,還認識彆的人嗎?”夏雲初問。

“我有個表姐,早兩年嫁來了這邊。”

“噢,你表姐是?”

“表姐叫宋薇,表姐夫是源豐公司的副總祝俊生。”

“噢。”

夏雲初了然,點了點頭,都是些小角色,她並不放在眼裡。

一杯熱牛奶喝完了,喬之凝很懂事地給她遞紙巾。

夏雲初接過說了聲“謝謝”,問她:“你該從嫣然那裡聽了不少關於我的事吧?”

豈止是許嫣然,這些天,她用她表姐宋薇的人脈,將夏雲初的過去扒了個底朝天。

“嫣然是跟了我說了很多。可是……”喬之凝抬眸看著夏雲初說,“沒接觸過的人,怎麼能光聽彆人說,就給人家扣帽子呢?”

“很好。”夏雲初微笑了笑,卻並沒有被她這句偉光正的話打動,她告訴喬之凝,“外人給我貼了不少標簽,其中“善妒”這點,是真的。我特彆不喜歡彆人對我的老公有非分之想。”

喬之凝眸光變得意味深長:“許太太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不,我是在明示你。”夏雲初懶懶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靜靜看著對麵的女人,似笑非笑,“你應該知道許黎川前女友的下場,彆對他動任何心思。我這人善妒護夫,心狠手辣,歹毒得很。”

122. 在他身邊才有的安全感

夏雲初聰明,果決,而且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

她看穿了喬之凝對許黎川有臆想的苗頭,當即直截了當地放狠話,讓她打消了念頭。

喬之凝和夏雲初第一次交手,就嘗到了她的厲害。

這女人比她想象中要難對付。

這樣也好,對手強點,遊戲才更有趣。

“抱歉許太太,我要是說了什麼讓你誤會的話,我現在道歉。”喬之凝麵露慌亂,很是不安的樣子,“我絕對沒有對許先生有什麼想法。”

夏雲初不說信也不說不信,看了她一會兒,說:“最好是這樣。”

突然,大門口湧進來一群黑衣保鏢,將偌大的夜場圍住,雖然沒有進一步動作,可舞池裡來找樂子的人見狀,都不由自主地停了,麵麵相覷。

來這裡的人,多數都有點家底,不知道還有誰這麼大排麵。

陸寧修正跳得興起,被這麼一打斷了,正想罵人,剛張開嘴,看見進來的男人,猛地抿緊嘴唇,心裡直呼好險!

差點就撞槍口上了。

許嫣然欣喜地叫了聲:“哥!”

音樂也不明所以地隨著舞池裡安靜下來的人,停了不少。

許嫣然這不大的一聲叫喚,就顯得格外清晰。

許黎川卻沒看她,他盯著二樓那個女人,那隻令他又愛又氣又無奈的小野貓,腳下步子生風。

喬之凝站起來,很懂事地叫了聲:“許先生。”

被無視了。

仿佛此刻,天地都散了,旁的人都成了空氣,他眼裡隻看得見那一個人。

喬之凝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過忍著,什麼都沒表露。

夏雲初在船上的時候,想過很多次和許黎川再見的場景,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又會怎麼對待她?

是憤怒,是冷漠,還是薄情?

她想了很多,可真的再見麵,她所有的設想都被推翻。

當許黎川真的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有一瞬居然覺得很不真實。

她怔愣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看著他那深邃得,仿佛要將她吸進去的眼眸,張嘴想說話,眼淚卻先掉下來。

“許黎川……”她輕輕地喊他一聲,隻怕是個夢幻泡影,蔥白如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去觸碰他的衣角。

許黎川不言語,麵色陰沉地抓住她的手臂一拉,用力將人摟進懷裡。

他抱得很緊,隻想乾脆就這樣把她揉碎了,塞進骨肉裡。

外麵在下雪,許黎川肩頭有未消融的細碎雪花,這令他的氣息更清冽,可他懷抱是暖的。

像冬日的暖陽。

一整個寒冬的溫度都停留在這裡。

她生命裡唯一的溫暖,也停在這裡。

許黎川閉了閉眼睛,狠心鬆開懷中的柔香軟玉,他屈膝半蹲在她麵前,深眸輕寒,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聲斥道:“你真是野瘋了,膽子大得什麼都敢做!”

夏雲初鼻酸,這裡人多,她忍著不再掉眼淚。

“許黎川,你再凶我!”

這話聽著像撒嬌。

考慮到她這一路的確吃了不少苦,也應該受了委屈,受了驚嚇。許黎川臉色緩和了兩分,口氣不善:“回去收拾你,不然你不長記性。”

夏雲初仗著自己懷孕在身,倒有恃無恐,去抓他的手,借力站起來,卻不肯鬆手。

“好啊,回家任你收拾。”

許黎川是從外麵進來的,他肯定知道門口的情況。

許黎川垂目看一眼依偎著她的小女人,瞬間就懂了她的那些心思。

她倒是手段不錯,懂得借力製衡,拿他來對付雲泊。

許黎川也不點破,攬住她的腰往外走,從舞池經過時,叫了聲:“陸寧修,這裡的人留給你。平安送嫣然和喬小姐回家。”

夏雲初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許黎川臉上沒什麼表情,下頜線條乾淨得近乎淩厲,整個人透出沉斂待發的強大氣場。

夏雲初不得不承認,隻有許黎川才能帶給她安全感,無論身心。他有那個能力,更有實力。

進電梯以後,夏雲初說:“你對你妹妹和那個喬小姐可真不錯。”

他帶著她衝前鋒掃場,其實更方便陸寧修護送另外兩個女人。

許黎川進門後一直籠著薄霜的臉上,終於帶了絲笑意,低頭看她:“你吃嫣然的醋?”

“對。”她應得很痛快,“我是個蠻不講理的妒婦,這點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許黎川笑了。

電梯已經穩穩停在一樓,門打開,夏雲初進來時還熱鬨的大廳裡,已經空無一人。

她目光眺遠,穿過大門望出去,外麵真的在飄雪。

鵝毛柳絮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著,在路燈光下,像一場白色的雨,鋪天蓋地,簌簌而下。

街頭靜得詭異。

沒有人,隻有一輛黑色的林肯轎車。

是許黎川的車,卻不見羅嚴。

夏雲初無意識地揪緊了身旁人的衣角。

“害怕?”許黎川嗓音很低。

夏雲初搖頭,許黎川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敢把手下人都留給陸寧修,肯定早有準備。

令她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進來的時候,你見到雲泊或者他身邊的阿元了嗎?”

“沒有。”許黎川輕描淡寫地說,“圍著會所的六台車,和二十七個雲堂的人都處理掉了。今天晚上會是金璃會所最後一次營業。”

他早晚要收拾雲堂,擇日不如撞日。

索性就拿這家金璃會所開刀。

夏雲初有些擔憂,雲泊沒有露麵,就連阿元也沒出現……他們肯定另外有埋伏!

許黎川知道她的顧慮,並不多言,隻低頭吻了吻她的長發,輕聲說:“我們回家。”

隻這四個字,讓夏雲初險些淚崩。

一顆心也奇跡般地安寧下來。

她跟著許黎川坐進車裡,係好安全帶後,黑色的轎車在白茫茫的落雪中開得很平穩。

許黎川氣定神閒,甚至抽空看了夏雲初兩眼,說:“你瘦了。”

在他身邊,她的生機仿佛也回來了,調皮地問他:“心疼了?”

“我是心疼你肚子裡的孩子。”

夏雲初翻白眼:“我會瘦,就是因為營養全給這小兔崽子了。有什麼好心疼它的?”

123. 活捉他

夏雲初嘴上不饒人,懟起自己的孩子來也不留情麵。

許黎川縱容地抬了下唇角,黑曜石般的眼眸裡,有極淡的笑容一瞬即逝。

他已經漸漸明白,這樣肆無忌憚到孩子氣的夏雲初,也隻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才會出現。

不在許黎川身邊的夏雲初,是無堅不摧的。

車往前開了約莫二十分鐘,一路上都是靜謐的,闃然一片,什麼都沒發生。

像風暴前寧靜的大海。

更讓夏雲初覺得前麵有什麼驚濤駭浪在等著他們。

可她不怕,一點都不怕。

車廂內充斥著許黎川的氣息,這令她心安。

夏雲初用手指去揩玻璃窗上的那一層薄薄的霜花,去看窗外漫天飛雪。

車正行經一片開闊地。馬路兩旁都是隆冬凋零的枯草地,在橘黃的路燈光下,蓋在草地上的白雪也黯淡了,這片光禿禿的枯草地愈發蕭瑟。

冬深。

快過年了。

夏雲初分了下神。

巨變就在這一瞬間。

四麵八方突然射來刺目的車燈,殺機四伏。

夏雲初心神微沉。

洶湧的巨浪,終於排山倒海地來了。

“坐穩!”

她聽見許黎川低聲說了一句,下意識便抓緊扶手。

黑色轎車在許黎川的操控下極其敏捷迅速,居然順暢無比地穿過兩旁夾擊的包圍圈。

十幾輛事先埋伏好的車就這樣被甩在了後麵。

但夏雲初卻半點也輕鬆不起來。

前路肯定還有攔劫。

果不其然,幾十米外,一輛以噸位計量的大貨車橫攔在路中間。

開不過去。

她去看身旁的許黎川,隻見他沉靜如海的眼底居然升起一絲嗜血興奮,腳下油門踩到了底,竟打算衝過去。

“砰——”

一聲巨響,攔路的那輛大貨車就在夏雲初眼前被炸飛了,黑色轎車像利刃,穿過爆炸留下的一地星星火光。

這一突來的變故,令緊跟著他們的那些車都放緩了速度。

雲泊此時就坐在其中一輛車後座,副駕駛座上的阿元硬著頭皮回頭:“雲少……”

這不過是許黎川的下馬威,他肯定還有準備。

雲泊線條鋒利的嘴唇動了動:“追。”

“是。”

從夏雲初出現在金璃會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

那個女人是致命的毒藥,偏偏還入骨噬髓地令他上癮著魔。

他眼眶猩紅,滿腦子隻剩下了一個念頭——抓她回來,把她鎖在身邊!讓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逃走!

許黎川瞥了眼後視鏡,見那些車再度追了上來。他輕哼了一聲:“真是找死。”

“許黎川……”夏雲初叫他。

他以為她是害怕了,騰出一隻手握了握她的手:“我有安排……”

“不。”夏雲初死死抓著他的手,很堅決,“給我點時間,我想見雲泊,我有話要問他!”

她要確定,雲泊在這裡!

她甚至還想要活捉他。

許黎川微微凝眉。

他並不樂意。

夏雲初笑了笑說:“你已經縱容我這麼久,不差這一會兒。”

她都知道了?

許黎川心裡微訝,抿了抿唇,不太情願地讓步:“我耐心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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