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嚴趕緊搖頭否認。
他陪著許黎川一路走來,比誰都清楚他經受了什麼,也更清楚他的為人。他有手段,有心計,複雜的時候深不可測,但簡單起來,也隻有兩條原則:
利益之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基本會讓對方後悔投胎為人。
許黎川隨口問:“陸辰修什麼時候到?”
羅嚴謹慎地答:“按照時差來算,陸總監回國的時間應該在明天傍晚。”
許黎川點了下頭,沒再開口,重新投入工作。
羅嚴一如既往地在旁安靜守著他。
羅嚴從許黎川十九歲那年開始便跟著他。
十九歲,正好是少年意氣的時候。
但許黎川不,他在彆人稚嫩的時候,就已經成熟強大得令人害怕。
伴君如伴虎。
作為許黎川的私人助理,羅嚴自然也輕鬆不到哪兒去。
今天他同樣陪許黎川在辦公室待到了深夜。
直到許黎川說:“羅嚴,你先下班吧。”
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羅嚴剛想應聲,行動電話忽然響了。
這通電話來自療養院。
羅嚴接聽,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急切地說了什麼,他簡單應了兩聲,放下電話,神色凝重地看向許黎川。
“先生,療養院那邊出事了。”
許黎川抬頭看了他一眼。
羅嚴低聲說:“許董事長花錢買通打掃的清潔工,讓他幫他拔掉氧氣管……幸好被看護及時發現了。”
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林肯直接衝進療養院,最後停在偏僻角落裡,那棟複式小樓前。
許黎川從車上下來,大步流星地往樓上走。
羅嚴要跟上去,卻聽見許黎川低聲一句:“所有人不準靠近!”
他當下硬生生駐步,轉了個身,守在大門口。
許黎川走進病房,身上猶帶寒意。
病房裡極靜,一片昏暗。隻有床頭燈亮著,照出病床上那個枯瘦的,被幾根管子操縱生命的老人。
許黎川身上那股逼人的戾氣被眼前的場景安撫,慢慢平息下來。
他邁開步子,慢慢地走到病床邊。
老人用凹陷的兩隻眼睛死死瞪著他,渾濁的眼球仿佛隨時會跳出眼眶。
“滾……”他啞著嗓子艱難吐字。
許黎川笑了一下:“聽說你想自殺,真可惜,未遂。”
許君嚴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痂。
人,隻要還活著,傷口總會以各種形式愈合。
許黎川伸手拉開抽屜,輕車熟路地取出刀,鋒利的刀尖慢慢地刺進他已經結痂的傷口。看著殷紅的血從刀尖下流出,許君嚴絕望痛苦地抽搐著。
許黎川在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怨毒目光裡,感受到一種彆樣的快感。
他拔出刀,指尖沾上刀尖血,輕輕抹在唇角,勾唇一笑。嗜血的風姿,俊美得驚心動魄。
“我要你生不如死的活著。許君嚴,我經受的痛苦,我要你慢慢償還!”
許君嚴忽然笑起來,肺像兩個風箱一樣,在瘦骨嶙峋的軀體裡呼赤作響。
“許黎川……”他像地獄裡奄奄一息的惡鬼,露出陰森森地笑容,詛咒著他,“你把你自己當無辜的受害者?……你彆忘了,是你為了活命,把她送進火海裡……你也是殺人凶手……啊!”
他話音未落,許黎川手裡的尖刀已經狠狠地捅進他的皮肉裡,頓時鮮血四濺。
許黎川的白襯衫染上血痕,像極了在初雪裡綻開的梅花。
“哈哈哈哈……”許君嚴在極端的痛苦裡癲狂笑起來,不斷地挑釁,刺激他,“殺了我,殺了我……就沒人知道你的罪過了。”
狠厲,痛苦,糾結,悔恨……在許黎川眼底交織。
他兩眼猩紅,幾乎到了爆發邊緣。
許黎川狠狠地拔出刀。
“啊!”
在許君嚴痛苦地慘叫聲中,他慢慢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