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許黎川帶著賬本直接進了書房,他姿態休閒得像是在翻一本普通的雜誌,但注意力卻極度集中,一目十行地掃過去,重要的都印在了腦子裡。
許黎川看完後,給羅嚴打了個電話。
“夏天賜的底比我想的要乾淨一點,不過把柄也是一抓一把。”許黎川淡淡吩咐道,“夏雲初那百分之十三的股份使用權在我手裡,不過名義上還是她的,你以她的名義找國際銀行貸款,數額儘可能大,另外夏天賜還以私人名義入股了幾家公司,具體信息我會發給你,我和夏天賜正式簽約以後,一個星期之內做空這幾家公司,彆留痕跡。”
“是。”羅嚴應下後,彙報另一件事,“先生,您上次讓我去調查池顏麗……太太她母親,我查到了一個消息,她不能生育。”
許黎川眉梢微動:“查清楚了嗎?”
“我反複確認過。池女士為此去過國內外不少大醫院,找了很多知名醫生診斷治療。雖然都是秘密進行,但有心查這些都不難查到。池女士麵診過的專家錄音和她的一些診斷資料我已經拿到了。”
許黎川沉吟了片刻,問:“……夏雲初呢?”
“奇怪的是,我沒查到太太十六歲以前的信息。”
許黎川輕輕皺眉:“什麼?”
“美國那邊我安排人調查過,但根本查不到太太生活過的痕跡。先生,如果池女士不能生育的話,那麼太太很有可能是……”
羅嚴不必把話說完,許黎川自然心裡有數。
池顏麗不能生育,那麼夏雲初也就不可能是她的女兒。這麼說來,池顏麗對夏雲初的態度,和夏雲初與夏家之間的微妙關係就能解釋了。
“我知道了,你繼續查。”他頓了頓,補充,“查不到夏雲初,去查夏天賜。”
“是。”
許黎川放下手機,起身走出書房。
他走到樓梯口,聽見下麵廚房傳來聲響。
許黎川下意識地以為是廚娘,下樓卻看見夏雲初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
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夏雲初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居家的休閒服,腰上係著圍裙倒真像那麼回事。
她熟練地切菜,下鍋。熱油碰上菜裡的水分,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沒過多久菜香溢出來。
夏雲初置身其中,滿身溫暖的煙火氣。
這間房子裡,好像從沒有過這種景象。
許黎川不喜人多熱鬨,偶爾在家,廚娘做飯時,他就待在書房,等到飯菜準備妥當便下樓來。那時候,廚娘已經識趣的離開了。
人間煙火,原來是這種模樣麼?
他靜默地看著,眼前忽然浮現出多年前的場景。
也是一個女人,在廚房裡忙碌。小男孩跳到她身邊,吵吵鬨鬨:“媽媽,說好了今天你和老爸陪我去海邊玩,再耍賴你們在我這兒信譽度就要降為零了。”
女人回頭溫柔地衝男孩笑……
“可以吃飯了。”他回神,眼前是夏雲初的笑臉,正招呼他,“你能不能拿下一碗筷?”
許黎川本想拒絕,不知為何,卻鬼使神差地走進廚房,從櫥櫃裡取出碗筷。
“盛飯好嗎?”夏雲初得寸進尺地提要求,眼角餘光偷偷留意著許黎川。
見他停頓了兩秒,最終還是轉身去開電飯煲。她忍不住地偷笑。
菜都是家常小菜。
色香味都欠點意思,但都還過得去。
“合你胃口嗎?”夏雲初咬著筷子問,她兩眼期待。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對吃的東西不講究。”
夏雲初撇撇嘴:“你知不知道你這人真的很難搞。沒有一點喜好,我連討好你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整整十年她都沒摸出門道來。
許黎川平淡地說:“太難,不如放棄。人生有很多事都是吃力不討好的。”
“是啊,我這人最討厭麻煩,可偏偏你是我沒辦法放手的那一個。”她深深地凝視著他,眼裡是赤裸不加掩飾的愛意。
許黎川對這種目光再熟悉不過了,十年裡,他常常能某個角落感受到這樣的注視。
這種單方麵的熱情讓他不勝其煩。
“許黎川。”一如現在,她問他,“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嗎?”
“恨才需要理由,喜歡和愛這種淺薄的東西,不需要。”
夏雲初笑,而後又皺起眉:“那我身上就沒什麼值得你好奇的地方嗎?”
許黎川抬起眼皮。
眼前這張臉,脂粉卸淨,倒透出一種天真的感覺,像是剛出大學的學生。
其實他有不少問題。
比如你十六歲以前究竟在哪裡?
你和夏家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
不過最終開口,卻是另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你後腰上那塊疤……”他輕描淡寫地問,“是怎麼來的?”
夏雲初下意識地伸手去摸。
“很醜是不是?”她剛想回答,話到嘴邊卻變成一抹狡黠的笑,她神秘地衝許黎川眨了眨眼睛,“我們玩個遊戲吧?”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兩人輪流提問,隻能說實話,答不上的喝一杯酒,答上來了對方喝一杯。
許黎川掃了眼桌上三瓶足夠分量的高度白酒。
“幼稚。”
夏雲初拿話激他:“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