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在意也說不上,隻是不管怎麼說,我和他都有這麼多年的交情。”
許黎川聞言皺了下眉,剛要開口說點什麼,一道誇張的聲音先飄了過來。
“雲初。”
夏雲初轉頭便看見她那個“好母親”正挽著她父親夏天賜的手,朝他們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池聖元。
說實在的,池聖元怵許黎川。許氏如今已經不在了,按理說,許黎川也沒什麼依靠,可他這個人氣場強大,池聖元見到他心裡就有點沒底,哪怕他看上去極為和氣,池聖元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姐夫。”
許黎川微微頷首,順帶向池顏麗和夏天賜打了個招呼。
在媒體的鏡頭裡,池顏麗永遠是一副慈母的模樣。
“雲初啊,哎喲,操辦這個展都把你累瘦了。下次回家媽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
夏雲初冷眼看她表演,忽然覺得倒胃口,連表麵功夫也懶得做,隻將目光移向了夏天賜。
夏天賜近來春風得意,倒是紅光滿麵。
“看來爸最近心情很不錯。”夏雲初口氣不冷不熱地。
她了解自己的父親,夏天賜這個人,虛榮膚淺又愚蠢,得了點成就立馬迫不及待地向世人炫耀,最近沒少接受專訪,自吹自擂“豐功偉績”。
夏天賜隻以為夏雲初還在氣他一聲不響地拿走了許黎川的公司,父女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又微妙。
最終還是夏天賜打破了僵局,他對許黎川說:“我跟雲初單獨聊兩句。”
許黎川自然應允,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很有風度地退到一旁,去欣賞珠寶,幾個熟人見狀立即攀了上來和他閒聊。這種熱鬨的場地,哪有地方安放孤單?
夏天賜和夏雲初兩人前後離開熱鬨的會展廳,去了安靜的露台。
父女兩個甚少這樣麵對麵地談心,或許是月色太過溫柔,連帶著令夏雲初那顆心也柔軟了兩分。她看著夏天賜,才發現他已經老了,眼裡露出疲態,一笑起來,眼角臉上都是乾巴巴的皺紋。
“我知道你心裡怪我。”夏天賜歎著氣,有些無可奈何,他從內兜裡摸出一個小信封,“這裡麵是我單獨給你準備的,是你的嫁妝。你結婚的時候,我沒拿出來,希望現在給不晚。”
夏雲初並不伸手接,隻睨著他笑了一下:“爸,你沒必要跟我打溫情牌,我不吃這套。”
夏天賜一怔,尷尬又窘迫,他虧欠了她,如今想儘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時,卻已經無能為力了。他苦笑了一下,說:“無論你信不信,這裡麵有張銀行卡,卡裡的錢都是乾淨的,這是我當年和你媽一塊攢的。還有一棟房子和一些股票,都你應該得到。信封裡有律師的電話,我把這些都委托給基金會打理了,你隨時可以拿走。你恨我可以,彆跟你自己過不去,如果以後許黎川靠不住了,這些是你離開他的底氣。”
最後這句話,倒是戳動了夏雲初。
她笑起來,從他手裡接過信封。
“我這個人,就不樂意跟自己過不去。”夏雲初看著眼前這個老態畢現的男人,“說吧,我拿了這些東西,條件是什麼?”
夏雲初不是個會因一時感動,而被衝昏頭腦的人。
依照夏天賜的作風,他今天說出這番話自然另有意圖。
果然,他咬咬牙,決心把惡人做到底:“你和許黎川好好過日子,不要這麼辛苦了。池顏麗她容不下你……總有辦法折騰你,我不希望看你受苦。”
“這些也是你那個好老婆讓你來說的吧?”夏雲初仿佛聽了個笑話,一字一字地告訴他,“爸,你真是不了解我。我和我那個死了的老媽可不一樣,除非我心甘情願,不然沒人能讓我受苦。我不要可以,不代表彆人能搶!”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優雅轉身,身後傳來夏天賜的聲音,透著幾分歉疚的卑微。
“雲初,無論你信不信,我真心希望你能過得幸福。”
夏雲初硬起心腸,沒有回頭。
大廳內,許黎川站在那枚雪花胸針前靜默看著,不知在想什麼,臉上神色很淡。
夏雲初突然想起了十六歲那年的聖誕夜,他從初雪中向她走近,漠然地與她擦肩時,臉上也是這種淡漠的神色。
他似乎,從未變過。
夏雲初看得恍神,許黎川已經抬眼朝她這邊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他神色平和,朝她伸出手。
夏雲初微笑走過去,摟住他的胳膊,叫來一名員工吩咐:“待會把這枚胸針包起來。”
她抬頭看著許黎川含笑說:“許先生,這就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
許黎川垂目看她,有點抱歉:“我沒準備。”
她狡黠的笑:“那你可欠我了。”
他亦笑:“你想要什麼?”
“沒想好。”夏雲初倒是抓住機會和他談條件,“等我想好了告訴你,你可不能耍賴。”
她是聰明的,知道眼下他不會拒絕。
果然,許黎川點了下頭:“可以。”
她笑一笑,眼底卻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