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黎川知道她在不安什麼，他心裡滋味莫名，即憤怒又悲涼，還有彆的什麼情緒，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可悲。
報應不爽，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嘲弄地抬了抬嘴角，起身借口去洗手間，暫時離開了包廂。給她留足了私人時間去確認她想確認的東西。
當包間裡隻剩下夏雲初一個人的時候，她反而鎮定了下來。隻是去取手機的手有點發抖，她撥打安景深的號碼，無人接聽，打了好幾次都是這樣。
此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安景深是陸辰修留給她的人，幾乎二十四小時待命，唯一能解釋的理由就是他現在接不了電話。
他被發現了。
這背後意味著什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夏雲初把手機重新放回包裡。
許黎川時間掐得很好，在她放下包不久，他推門進來，坐在她對麵，已經不動筷子，隻靜靜地看著她一口口把飯菜往嘴裡塞。
等到夏雲初自己放下筷子，他才開嗓：“吃好了嗎？”
她看他一眼，去拎自己的手提包：“走吧。”
回程仍然是許黎川親自開車，兩人一路無話，但他們的沉默是不相融的，更像是兩堵冷硬的牆在互相撞擊，狹小的空間裡，氣氛低沉得像是隨時會轟塌炸裂。
可終究沒有爆炸。
“放過安景深吧。”夏雲初說話時看著窗外，車如流水，街頭人影密密麻麻，晃得她眼睛疼，索性閉了下眼，輕聲說下去，“是我讓他去查的，他沒做錯什麼。”
許黎川默了片刻，眼底深冷，嘴角卻勾起譏誚的弧度：“夏雲初，你從睜眼那一刻開始，就沒信任過我是嗎？”
他陰柔的嗓音像針捅進她的耳膜，一路刺向心臟。
又是一種血淋淋的疼。
夏雲初也笑了起來：“許先生不如你告訴我，你哪句話值得我信任？”
“吱——”汽車猛地一個急刹，居然生生停在了路邊。夏雲初毫無防備，被慣性往前甩，又被胸前係死的安全帶拽了回來。
她臉色煞白，眼裡卻很平靜，看向身旁的男人：“下次想發瘋可以提前告訴我，我好早點解開安全帶。”
她不冷不熱的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絲嘲弄，終於成功惹火了一直按捺著脾氣的許黎川。
他咬牙：“夏雲初！”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想掐死這小女人。
可念頭剛冒出來，他更想掐死自己。
許黎川沉吸一口氣，臉色依然不好看，他打了個電話給小五。小五以為許黎川要問倉庫那邊處理的進度，一接通立即說：“先生，這倉庫已經不成形了，我找到差不多的，直接搬過來，再……”
車內空間狹小靜謐，小五聲音卻算不得小，語音從手機裡飄出來，夏雲初能聽個大概，她不自覺地攥緊手心，指甲陷進了肉裡。
“不用。”許黎川打斷小五的話，低聲說，“把人撤走，所有東西，維持原樣，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