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臉在他眼前浮現,一句句話在他耳邊回蕩。
深邃的墨瞳,瞬間變成血色。
父王,母妃,對不起,我,不能再護著他了。
“王爺?”洛九夜試探著喊了一聲,卻發現拓跋諶已經聽不見聲音。
不能原諒。
絕不,原諒。
“啊!”一聲慘烈的怒喝從拓跋諶口中發出,洛九夜被他的氣勢所震,瞬間倒飛撞在廊簷的柱子上。
楚媚正和拓跋寧等人說著賑災的事情,一聽這個聲音,心頓時一跳,場麵話也顧不上,足尖一點輕功運到極致立即竄了出去。
“王妃這是怎麼了?”衛莊一臉莫名其妙。
拓跋寧仔細想了想,“不好!這好像是我王兄的聲音,我得趕緊去看看!”
大殿裡拓跋臨和裴紹南說著晚上圍攻離州的排兵布陣,也都聽見這個聲音。
“這是誰?”裴紹南疑惑問道。
拓跋臨臉色一變,“王兄!”
就算事先做了一萬個心理準備,洛九夜還是低估了拓跋宏在拓跋諶心中的分量。
因為是皇族長子,更因為拓跋宏如此孱弱的身體是當年太後先救了他,而後救了拓跋宏才變成肺病。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還隻是個孩子的拓跋諶就決定用今後的一生都保護拓跋宏,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二十三年,從未曾想過背叛。
拓跋宏,就是他在戰場絕境都不能倒下去的信念。沒有他的保護和支持,當年病殃殃的太子後來病殃殃的皇帝,早被其他皇子和大臣們欺負的丟了位置,甚至丟了性命。
他越是戰功卓著,旁人就越不敢得罪拓跋宏。
所以他如此努力的打仗,為了新晉王朝,為了拓跋宏的江山。
最慘烈的背叛,莫過於此。
“大家彆過來。”洛九夜喊道。
楚媚是第一個到的,她怔怔站在旁邊,肉眼可見的白色煞氣在他周圍形成一個強烈的氣場。
所有一丈之內的人和物全部倒飛出去。
誰都沒法靠近他。
“九夜,我王兄是怎麼了?”拓跋寧擔心問道,才剛剛往裡麵踏進一步,就被彈了出來。
洛九夜在墨焰攙扶下站起來,“沒什麼事,公主彆擔心。”
說著,望向楚媚,“王妃,現在有辦法嗎?”
血煞爆發了,以前他血煞爆發,是控製不住要破壞周圍的東西和人。一種狂暴的因子。
但是這次,這種狂暴是對著他自己,拒絕任何人靠近他。
楚媚搖搖頭,“太遠了,幻術沒法施展。”
說著楚媚向前走了一步,煞氣如刀片割在身上,楚媚卻控製著自己沒有倒飛出去。
“阿媚!”裴紹南急了,那些煞氣要把楚媚推出去,在她身上留下了無數鋒利的刀口。
但是楚媚卻迎著這些,一路走進去。
楚媚此時眼睛落在拓跋諶身上,根本就顧不上外麵的情況。
“小侯爺彆衝動,王妃知道自己在乾什麼。”蘇綾扇連忙勸道。
此時,楚媚已經非常接近拓跋諶,但是也到了極致。煞氣太強了,根本沒辦法靠近,無數鋒利的刀口都在想儘辦法把楚媚擠出去。
她努力想往前再走一步,但是卻已經沒辦法靠近他。
“王爺!”
楚媚站在煞氣裡,站在他的麵前,距離他隻有一步之遙,但就是這一步,她跨不過去。
明知道自己的幻術對上他的煞氣,根本沒辦法控製,但是她也隻能這麼做。
利用幻術將自己的意識的傳給他,安撫那些狂暴的情緒。
四目相對,針紮一般的疼痛刺入楚媚雙目,也傳來他混亂而血腥的世界。
楚媚看見他的幻境,一片血紅。看見那些為他而死的人,看見他背負的沉甸甸的人命。
還看見無數地和拓跋宏有關,和先帝太妃有關的畫麵,在他的世界裡,一片混亂。
“王爺。”“拓跋諶。”
她的聲音,很快就被這些濃烈的血腥覆蓋。
古老而平緩的吟唱從楚媚口中傳出。這是幻術裡麵一種安撫的咒歌。
漸漸地,楚媚在煞氣的壓製下,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