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做的很乾淨,沒有實質性證據能夠證明是誰。但是,根據推測,對方能夠把神射手等人安排進禦狩山,能夠花這麼大一筆價錢收買神射手,肆無忌憚嫁禍郭世傑,以及和楚姑娘有利益衝突或者舊仇的,王朝上下,符合任意一條標準的人很多,全部符合的隻有,喬家喬湘雲。”洛九夜搖了搖手中的羽扇,說道。
當初抓郭世傑審問,不過是為了麻痹敵人罷了。
喬湘雲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拓跋諶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相信。
洛九夜說道,“其實我覺得喬家都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不該做出這些不理智的事情來。湘妃娘娘自從入宮之後,低調溫柔,賢淑有德,從不與人爭鬥,湘妃娘娘的位置也是穩如泰山。看起來似乎他們沒必要針對楚姑娘,但,如果湘妃娘娘並非隻是想要一個後妃的位置,喬家也希望湘妃能更進一步,因而鋌而走險,也並不難理解。”
“這世上的一切禍端,不外乎,貪心不足。”
喬家已經是當世幾大世家,喬獻文是當朝禮部尚書,湘妃是後宮二妃之一,喬家可謂是深得聖眷。
但他們卻不滿足,還想要得到更多,所以……
“嗯,你繼續盯著。”拓跋諶淡淡說道。
洛九夜抱拳,“微臣遵旨。”
頓了頓又道,“皇上讓我查探的東羲那邊的消息,沒什麼特彆明顯的動靜。大梁那邊則非常低調,那一次鐘離澈受傷不輕,現在在養傷。所以大梁那邊是真的非常平靜,而東羲,則是暗流湧動。”
看了一眼拓跋諶的臉色,又繼續說道,“皇嗣,還是沒有消息。”
拓跋諶頷首,臉色看不出絲毫變化,“嗯,繼續查。”
……
東羲,皇都。
陌鈺一襲白衫不惹塵埃,手紙毛筆,臨摹書寫。旁邊的花娘正為他研磨,笑道,“公子的字,越發的好了。比起那些書法大家都遠勝一籌。”
“和國師比起來,相差甚遠。”陌鈺淡然說道,望著宣紙上的墨字。
綰。
花娘說道,“公子何必和那老頭子相比,他可是寫了大半輩子,也就這麼一點字拿的出手罷了。”
陌鈺擱下毛筆,神色平靜,“國師目瞎卻有一手好字,我比起他,遠遠不如。”
花娘看著陌鈺,心裡歎了口氣。這個老頭子,對公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公子會變成今天這樣,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再過些日子,就是國師的祭日了。還請花娘,替我給國師上一炷香。”陌鈺說道。
花娘望向陌鈺,“公子今年,還是不親自為國師上香?”
“花娘當知道,國師臨終遺言,若我不能完成先帝遺願,他便不配做我的帝師,不配受我一炷香火。”陌鈺語氣平靜,但眼底那仿佛永遠不會有變化的眼神,卻是波動了分毫。
東羲國滅,國師於千軍萬馬之中,救他於危難之時。
終生未婚娶,為東羲複國,犧牲了自己一生,且為他一手打造了如今固若金湯的暗夜之隱。
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完成先帝遺願。
那個他出生就沒見過的父皇,傳聞和身為神算子的國師,是當年東羲國君臣相對的佳話。
父皇寧死不降,殉國而亡,臨終之前,將他托付給國師。
國師對他視如己出,比自己的親生兒子更好,但卻也比對任何人都殘酷。他從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注定要成為東羲的皇,注定要複國,必須得到麒麟子,必須統一中原。
這就是與生俱來的責任和使命。這是他父皇的遺願,是國師的遺願,是東羲皇族的期望。
而他,把國師當成自己的師父,是帝師,也是親父。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連親自給他上一炷香的資格都沒有,卻連,喊他一聲帝師的資格都沒有。
花娘一陣心疼,神算子你實在是太心狠了。陌鈺他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從裹在繈褓牙牙學語,到如今身為一國之君,你是他最親的人,他也把你當做親人和唯一的依賴。
可是你卻不準他祭拜你,不準他喊你一聲帝師,一定要逼得他一定拿到麒麟子。
不然就無顏麵對九泉之下的你們。
何其自私。
對他,又何其殘忍。
“好,奴一定會替公子上香。想必老頭子在地底下知道,公子如今已經身為東羲之皇,一定會感到欣慰的。”花娘說道。
陌鈺低聲一笑,“花娘這話錯了。國師肯定覺得我實在是太沒用了。時至今日,竟然也沒拿到麒麟子,當真辜負了他當年悉心教導,確實,不配為他的弟子。又有何資格,尊稱他一句帝師,有何麵目,祭拜他。”
他的笑容淺淡,像是很平靜的訴說一個事實一樣,沒有絲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