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十名巫者拿到了巫冊,沒急著回去複命,而是在江岸的小樹林裡頭蹲成了一個圈。
“那林家醜姑娘什麼來頭啊,我怎麼見了她跟看見遠古神祇似的,心裡頭怪怪的。”一個巫者開口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也是!”
“我也是!”
眾人一一附和道。
真的是,太怪了。
他們巫族無論是見了帝王龍氣縈繞之人,還是鬼神魍魎之輩都不會有這種凜冽激蕩之感,怎麼一個醜姑娘會讓他們有這樣的感覺呢?
“也沒察覺到她有咱巫族的靈氣啊。”又有人開口道。
“是啊,還不如那兩個動手的女子靈氣充足呢!”有人附和。
“管她啥來頭呢!今兒的事兒咱回去怎麼說?”
“說啥啊!沒看出來人家是有意放咱一條生路啊,我看這樣,回去就什麼也彆說,咱身上有傷,就說人是沒殺到,但是冊子拿到了不完了麼?”
“好,就這樣。”
“我看行!”
“這主意好。”
泰安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三,醜時末,寒夜微涼,東國岷州灣水岸的林子裡,有一夥兒巫者心驚膽戰看著不遠處江麵上透著燈火亮光林家商船,狼狽地轉身離開。
……
兩天後,澤林城的一處密林中。
攻擊謫言一行的十名黑衣巫者正端端正正屈身立在一名黑衣男子的麵前。黑衣男子麵容英俊,一雙眼眸中泛著詭譎的冷光。
“人沒殺了?”他手上拿著那一本半的巫冊,環顧這一圈人,沉聲問道。
仍舊是那年輕麵皮白的先答了話:“江大人,那個姑娘是個高手,我們也是趁其不備偷了這巫冊的,人實在是殺不了。”
黑衣男子便是在楚國製造出一係列禍患的江堯。
“連你們都不行?難道她身邊有巫族高手?”江堯聲音越發低沉,他很清楚自己派出去的這一隊人是巫族死士中身手很不錯的了,因為擅長巫術,所以暗殺刺殺的成功率一項很高。可他們,居然對付不了區區幾個商戶女。
“江大人,您說對了。”那麵皮白的再次答道。
“什麼樣的巫族高手?”江堯眼光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你們十個人都對付不了的?”
“掐訣結印手速奇快,壓根看不出來曆。是高手中的高手。”那麵皮白的把頭壓低了說,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能想起來被綁在船上的情景,一時心有餘悸。
江堯摸著手中的巫冊,沉寂半響道:“罷了,你們拿回冊子也算有功,下去領賞吧。”
“是!”
一陣齊齊應聲之後,密林上空一群鳥兒成群起飛,再度回首,江堯周圍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伸手在身旁的一株樹上輕輕一拂,而後樹上立時騰升起了一陣濃濃的煙霧,煙霧伴隨著濃濃的異香,在林中迅速四散而開。
不多時,便有四名臉上紋著奇異花紋的黑衣女子自四個不同的方向疾速掠行而來。
見到江堯,立刻單膝跪地,齊齊喊道:“見過族長。”
“澤林百裡外江上有艘林氏商船。”他背過身來看著射入密林中的光雨,又道:“去取了裡麵人的性命。”
語氣低沉冷冽,像極寒之地凍了千年的冰。
“是!”又是一陣嬌聲呼應,鳥群飛起,他的周圍又一次空無一人。
……
二月二十五,林家商船抵達雁國境內。
謫言早起便站在了甲板上環顧四周景色,她不是第一次來雁國,可每次來,都會被這裡的景色所吸引。
山蒼湖翠,鶯啼縈繞,兩岸飛花將目光纏繞。當真是美得很。
與東國莊嚴肅穆的山色水景不同,雁國山水秀麗,入目儘是細膩柔軟的景色。
“主子,後麵那艘商船好像跟咱們一個方向,都同行差不多快兩天了。”兕心端著一杯清茶來到謫言麵前,指著落後在她們左側丈許的一艘綠漆商船說道。
謫言聞言瞟了那船一眼,呷了口清茶,說道:“許是去澤林經商的吧。”
雁國澤林城沿海,貿易發達,入了雁國境內,江上往來船隻明顯增多了,謫言以往經商也時常出入澤林城。
“我和修竹這兩日注意看了一下,那船上有不少高手。”兕心道。
“出門在外多雇幾個高手有什麼可奇怪的?也不是誰都有我這麼好的運氣,手下個個以一頂百。”謫言搖頭,似在笑著兕心有些草木皆兵:“你想,如果是敵人,跟著兩天也不動手?”
行船殺人滅口無疑是最佳的,人往江裡一沉,乾乾淨淨。江上風大浪大,多少話不都可以隨便說啊?總比死在岸上某個地兒會惹來非議揣測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