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言出了竹林便吩咐兕心修竹收拾包袱出發。她剛想跟李漠打個招呼,人都已經頂著一臉笑站到她麵前指著遠方衝她道:“言姐,我們也是準備這個時辰出發的,往那裡。”
謫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是自己要去的雲巔藥圩。
就這樣,在謫言無奈李漠認為順理成章的情況下,兩隊結伴同行。
上了路,兩人走在隊伍的中間,李漠就對謫言道:“言姐,你是為了巫草和巫屍的事兒來此處的嗎?”
“是啊。”謫言坦白道。
“啊?”李漠突然驚訝道。
謫言投過去好奇的眼神,李漠又立馬尷尬到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不是。”
她分明,一路上都表現的不太好奇,不太想跟自己扯上關係的樣子。
“怎麼這麼說?”
都到了雲巔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況且,他們現在同受巫屍禍害,在這個問題上,應該算得上是盟友。
李漠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就還以為,你不太願意跟我說這些。”
謫言也說不清,李漠明明是一國帝君,可為什麼對著自己時,為什麼總是有一份小心翼翼在?
“安弟,恕我直言,你為什麼跟我說話如此小心?”
她性格素來隱忍,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題總愛揣心裡獨自揣摩,但李漠給她的感覺太過怪異,她也不想,事實真的是自己想得那樣。
畢竟,兩人相差實在太多太多。
“啊?!有嗎?”李漠聞言一愣,而後扯著嘴角笑得頗為古怪:“這不是因為言姐你救過我的命麼,所以……我,我才……”
海棠曾跟她提過這李漠行事頗有帝王風範,從林家收集來的消息中,她也讚同海棠這個說法。
可不過是回答她一個簡單的問題,他怎麼就結結巴巴,語焉不詳呢?
算了!以後還是跟他保持一些距離吧。
謫言這麼想著,便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便問道:“你為什麼把雲巔地權給東國?”
李漠見她換了話題,私底下也偷偷舒了口氣,說道:“因為麻煩呀,鞭長莫及不說,它曾經也不屬於東國。”
所以,用這樣一塊不知道自己可以用來乾嘛,卻於彆人而言頗具好奇的土地用來結盟,是再合適不過了吧?
真正是比她還會算賬!
謫言笑了:“你也挺會算賬的?”
李漠因為她的話,笑得有絲靦腆,他問道:“你呢?那巫冊於你而言有什麼用?是不是放長線釣大魚?”
豈止是釣大魚這麼簡單啊?!謫言心道。
“你知道這主意是我提的,可是你除了東國,你還將這巫冊給了另外的人。”
謫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平靜地說著海棠不願猜的那個另外自李漠那裡取得巫冊的人,而自己卻知道的事。
李漠微微一愣,而後笑開:“言姐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應該有應對之法吧?”
“你真的,比我還會做生意。”
謫言搖頭笑開,她行走六國,平素最喜和聰明人打交道,她不怕人聰明愛算計,她最怕的,就是人裝聰明,算都算不明白。
李漠見她此番笑容入了眼底,便開心道:“這麼說,我將巫冊當成與雁國大皇子結盟的籌碼,正中了言姐你的下懷?”
謫言在入宮與泰安帝談礦山一事之前,九鑫傳來的消息便是,顧氏清婉運來的三百車蒿乂草便是李漠用巫冊和雁國大皇子慕容荻交換所達成的協議罷了。
不得不說,這李漠還真的有行商的潛質。巫冊本是白紙黑字編撰而成,即便他日慕容荻責怪他狡詐,他也可以依著抄一份留一份,兩份一份給了雁國,一份傳聞被東國林海棠盜去了所作推脫。
“巧合罷了。”
一本捏造的巫冊,李漠賺了四萬多八部軍的生還,而她,也許達不成他那樣的價值,但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慕容荻要這巫冊做什麼?
彆的她現在不能確定,但是雁國的帝君寵愛幼子慕容荿,卻不是個秘密。這慕容荿的生母是未有遺傳到巫族血統的美女,雁國帝君極度寵愛此女,是以愛屋及烏,極為寵愛慕容荿。這慕容荿因為母係出生被朝臣彈劾,在年幼時被封為彤王移居澤林,卻也因此更得慕容昊憐惜。
這慕容昊已過不惑之年卻遲遲不立太子。楚國僅有的兩位皇子之間,若說沒有一點齟齬,怕是誰都不會相信吧?
那記錄言巫餘孽的冊子,是她寫給李束的內容。上麵記載的也都是她記憶中與言巫有關係,卻全都死去多時的一些巫族人士;此巫冊上的線索多半都是無用的,若有一條能用,那則說明,滄海遺珠,老天保佑,她除了開心,也打從內心篤定慕容荻就算找到了那本巫冊上的巫或是巫嗣,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而且,那些人即便真的知道一些與言巫有關的事情,那些事情也一定都是四方大陸人人都知道的。
至於,那本記錄言巫術法的冊子,則是她把百巫各族的口傳經整理了一下,第一句疊第一句,第二句疊第二句,第三句疊第三句如此編撰而成的,不練則無事,而練了,則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慕容荻,江堯,無論你們誰對言巫是真覬覦?還是假覬覦?便由這冊子來揭曉吧。
“言姐,那老丈……是什麼人?與你又是什麼關係啊?”李漠問道。
謫言看了眼李漠身後的黑衣護衛,猜想李漠該是知道那老丈巫族的身份的:“他是巫尪黎樂氏,我與他,應算是舊識。”謫言避重就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