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尪(wang第一聲)?”李漠好奇道:“那不是祈雨的巫女嗎?那老丈……”分明是個男人!
“黎樂氏世世代代居住在雲巔靠近山腳的密林中修行,族中男人除了簡單的巫術,是不會祈雨這種專業性的巫術的,他們主要的作用便是繁衍與領導巫尪。”
黎樂氏巫尪少,男覡更為稀少,族中族長一般多是男覡出任。
李漠聽了她的解釋,說道:“言姐,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呢。”
“百巫譜。”這下倒是換謫言有些詫異了:“你沒看過?”以他的身份,不該啊。
“看是看了,但不是什麼都記得的。”他隻知道巫尪是祈雨的巫女,黎樂氏巫族姓柳,居密林,是以前專為皇族巫部培養祈雨巫女的一族。黎樂氏男覡的事,他就有些不清楚了。
“可是,那老丈為什麼給你下跪啊?”
那一跪,那樣虔誠感動,就像是見著了神一樣。李漠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繼續問道。
謫言愣了愣,有些不知怎麼回道這個回道這個問題,隻能說道:“這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她言語輕柔,卻十分坦誠。
李漠一點兒被回避地不高興都沒有,而是欣喜於她的坦誠。
“人撒了一個謊之後,會絞儘腦汁接著撒許多的謊去圓這一個謊,結果會為了圓謊而撒更多的謊,最後搞得自己累,彆人累,還容易不得人諒解。”
他腦海裡,突然想起她在船上對自己說過的話。
所以,寧可不說,也不會撒謊嗎?她原來……活得這麼真實嗎?
“真話假話摻在一起說,疑者難辨。”這似乎,也是她教他的應急之道。
到底,虛假和真實哪個才是她呢?他突然很好奇。
他出身皇室,雖然比起其餘皇室,他的家庭要和睦上許多,但周遭也是充斥著諸多的爾虞我詐和算計的,謊言於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飯,已然屢見不鮮了。
說不清有太多人告誡過他,謊言分善惡,善意的謊言會更好地維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惡意的,才是可怕的。
他也曾想過,謊言怎就分出了善惡?謊言是虛假,是造作,也許,還是一切禍端的起源。
他也曾見過,太多不會撒謊的人生活得確實沒有那些口若懸河,口蜜腹劍之人如意,他們時常受人誤解,揣測,人緣也不是那麼好,可他也時常覺得,他們活得是畢竟真實。
李漠看著謫言,願意相信,眼下她對他所說的,都是真實的。這麼想著,他看著她的眼神突然就挪不開了。
他怎麼……又這麼看自己?
謫言又察覺到李漠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頓時就有些無奈,腳步都偷偷地往回縮了幾步,試圖與他拉開些許距離。
隻是,她的小動作剛做完,天便毫無征兆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滴嘩啦啦的落下,瞬間就淋濕了所有人!
不應該啊!謫言邊朝前跑著便想,今兒也不是該打雷下雨的天氣啊!未及細想,她擋在頭頂的手臂便被人拉下,有人拽著她的手往路邊的一顆大樹下跑去。
是李漠!
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和被他緊緊握住的自己的手,突然失了言語,等到了樹底下,他又很自然地鬆開她的手,對她道:“言姐,今日不是打雷的天氣,我們可以在這裡避一會兒。”
謫言還沒回過神來。一直跟著的兕心修竹不樂意了!
“莫先生,你……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拉我們家主子的手啊?”兕心有些氣急敗壞!
修竹則看著他,冷冷道:“江湖兒女,也分男女!”男女,授受不親!
李漠被她們一頓擠兌,也不生氣,而是一臉笑嘻嘻道:“這有什麼關係,言姐還看過我的身體,幫我包紮過傷口呢!”樹下避雨的士兵聽到這句話的全都低下頭,裝聾子!
謫言則有些啼笑皆非,她對李漠說道:“安弟說的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李漠聽罷,臉上的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思被發現的羞怯,謫言還注意到,他的耳朵又紅透了。
喲!他居然還害羞了?
謫言隻覺得一陣好笑,正要繼續說話,卻突然聽到一陣急速的掠行腳步聲靠近!
“好像是兩個人!”兕心動了動耳朵,在她耳邊小聲道。
隻兕心的話音剛落地,空中便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呼喊!
“諸位,等等我!”
隨著這聲到來的是一名十五六歲模樣,身著五彩斑斕短裙,長發如黑色藤蔓披散到小腿的一名漂亮精致的女孩。
那女孩落地之後,在雨幕中快速旋轉,纖細的手臂交疊朝著蒼穹仰頭而後展臂默念著什麼。那姿態,像極了在蒼穹雨幕之下自由舞動,歡喜跳躍著的精靈。
瞬間,大雨停了。樹下避雨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女孩頂著一張帶笑的臉走到李漠和謫言跟前,她看到謫言的瞬間愣了一下,直到修竹一聲咳嗽將她喚醒。
她右手貼在心口,對謫言和李漠道:“柳魚奉爺爺之命,前來送兩位貴人去往雲巔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