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忽然開口說道,男子也成功被這句話給驚到。
“一定是出自謫言的手筆。”那婦人繼續說道。
男子正想問些什麼,遠處突來的一陣馬蹄聲,讓二人同時轉身看過去。遠處,一個黑甲衛高舉著手中的聖旨,策馬疾來。
“聖旨到!”他在靠近王府之時,便大喊起來,待到達目的地看見院門口站著的人,一句客套也沒有,高舉手中的聖旨對二人喊道:“湘水郡王接旨!”
男子和婦人聞言,立刻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湘水郡王帶大巫百人,即刻趕往崖州,不得有誤!欽此!”
男子與婦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和不解。那黑甲衛見狀便催促道:“王爺,王妃,趕緊接旨,小臣還得趕往崖州報道呢。”
被喚王爺的湘水郡王——大狐隨汝伸手接過那道色澤豐富的聖旨,而後目送那名黑甲衛離開。
“肯定出大事了。”婦人麵色清冷,言語卻帶上了凝重:“我跟你一塊兒去。”她對大狐隨汝說道。
“你留下。”大狐隨汝轉身看著她,說道:“孩子們還小,這個時候我們都離開,不好。”
婦人不理會他,自顧朝院子裡走去,大狐隨汝歎了口氣,看了眼手中的聖旨,喚來下人,吩咐召集湘水郡的大巫。
半個時辰之後,湘水郡內,所有有品階的大巫,悉數聚在了郡王府門口。大狐隨汝清點了下人數,足有一百三十人之多。
“按年齡排序,留下三十人。”大狐隨汝說完這話,頭一抬,就見到了自家妻子混在了大巫中 央。
“墨問心,你,出來,留下。”他臉色一沉,直接點名道。
被點名的一點害怕的意思也沒有,衝他淡淡說一句:“王爺莫不是忘了,論巫術,你整個湘水郡的大巫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夠贏我。”
大狐隨汝急了,兩三個踏步走到她跟前:“你胡鬨什麼?!”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怎麼今天才知道我喜歡胡鬨嗎?”墨問心始終直視著大狐隨汝的眼睛,好看的杏眼在對方始終不肯退讓的眼神中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然後,對方的眼神瞬間軟了下來。
“孩子們怎麼辦?他們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大狐隨汝語氣溫和,態度軟化了許多。
“拜托父親母親照看幾個月,我隻是確定一下你去乾什麼?”墨問心說道:“若不是險事,我立刻回來。”
“彎彎呐……”大狐隨汝喚著自己妻子的小名,應承的態度有些無奈。
周圍的大巫早就習慣了自家王爺與王妃鬥法,並且,從來就沒贏過。他不僅沒得贏,還總愛在他們麵前假鬥法,真恩愛,每每搞得他們牙酸又無奈。
郡王府前,無數大巫捧著自己的嘴巴子跟在隊伍的後麵,不明情況的路人見了,問道:“這一個個兒的,嘴巴怎麼了?”
集體答曰:“酸的!”
…………
雁國,青堯殿,殿內綠如池畔,一個身著巫服的婦人跽坐於此,她容貌頗美,卻眉眼冷凝,仿佛天生不會笑。
她的身前,是一個直徑約有一丈多長的巨大羅盤。於普通羅盤不同的是,這個羅盤上,沒有指針,沒有寫著星宿的數字,有的,隻是無數的花瓣花枝和花梗,還有,與這些花部有著相同數量的骨頭。
長的,短的,粗的,細的,白的,黑的,兩種顏色,各種形狀的骨頭。
“嘩啦”一聲,其中一根黑色的長骨驀然移動,指著一片色澤豔麗的鳳凰花瓣。
婦人看了過去,那片鳳凰花瓣瞬間化成了虛無,消散在了羅盤之上。
婦人眉眼微動,緩緩起身,卻腳步極快地離開了池畔,跨出了殿門,站在青堯殿的大門口,朝著澤林城的方向看著。
冷凝的麵容上,隱隱有些不忍。她輕聲低喃,喟歎道:“這樣也好。”
東國臨都,皇城官道上。
樂島的三個姑娘家,在馬車裡哭得抽抽噎噎的。
林鳳凰坐著衡陽王府的馬車,再次交待林海棠道:“一定要好好的啊。”說著說著,眼眸裡也浮上了霧氣。
隻是,她剛有了淚意,心臟處便是緊緊一揪,好似被人勒了一下,疼痛難忍。她撫著心口,眉眼有一絲的恐慌。
海棠見了,嚇了一跳,又怕驚動旁邊馬車裡的三個小的,便壓低聲音問道:“師傅,你怎麼了?”
林鳳凰撫著胸口,喘著氣說道:“你大姐……你大姐……”
“大姐怎麼了?”林海棠一聽,有些著急,正想追問,那邊馬車裡最小的那隻已經跳下了馬車,走近她們,撫著林鳳凰的胸口,而後一臉焦急:“娘,大姐怎麼了?”
林鳳凰歇了好一會兒,那股鈍痛才慢慢消失,她眉眼一抬,麵色有些嚇人道:“她怎麼?!”
一句暴嗬將海棠和林見賢嚇得麵色一變,她們太熟悉她這副樣子了,每每她們淘氣不聽話時,她便是這個臉色,這個罵人的語氣!
“這死孩子!不讓乾什麼偏要乾什麼!等她回來我非得揍死她!”
越是長得美的人,生起氣來越是可怕,林鳳凰在官道上發飆,驚呆了一票人,林海棠下了馬,使勁兒扯著她的衣服讓她小點兒聲,可自己師傅恍若未覺,一個勁兒暴怒:“你說,你們這一個個兒的,什麼時候能聽話,什麼時候能讓我少操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