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漠是被船艙外的嘈雜之聲給驚醒的。
醒來之後,他才發覺,艙外太陽已經照到了船艙的小窗,看樣子,午時已經過了。安安穩穩睡了一覺,自己的頭似乎也沒有那麼沉了。
他剛下床,艙外的謫言推門而入。
“起啦?”
李漠察覺謫言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許多,隻拎著食盒的手上,還是紫黑一片的。
是嚴重的凍傷!
李漠走過去接過謫言手中的食盒放在小幾上,問道:“言姐,外麵怎麼了?”
謫言慢條斯理將食盒中的食物往小幾上端,說道:“是幾艘從閔羅來的船隻,上麵擠滿了人,所以有些吵。”
李漠聞言沒大在意,剛坐下來,又覺著不對。
“擠滿了人?”
怎麼會是擠滿了人的?潤渝運河是雁國國內連接各大府城的河流,平日裡就算是觀光遊覽,也有官衙船隻嚴格控管,怎會允許船隻上麵擠滿了人?
謫言點點頭,李漠立馬走出船艙,朝著遠處的兩三艘中型船隻看去。
果然,那上麵人擠人,像極了一網撒到江裡撈上來的魚群,一層一層,密密實實的。
有官衙的行船在河麵巡視,見到這些船隻倒是沒有過多乾涉。
有些不太尋常。
“閔羅難道出事了?”李漠入了船艙,對謫言如此說道。
豈料對方回了他一句:“嗯,也是蒿乂草惹來的禍患。”
“什麼?!”李漠心內震撼,緩過神來便對謫言說道:“這天底下還真沒言姐你不知道的事兒啊?”
語氣是佩服的,隻是往深裡聽,還會聽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李漠的這絲悵然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無力感。
眼前這個女子,無論是閱曆,智謀還是眼界,都要超過他太多太多,讓他在與她相處的大部分時光中,都有些自慚形穢的無力感。
“安弟你言重了。”謫言的精神沒有大好,拿出了食盒裡的飯菜便坐在凳子上,露出些許疲憊的神色。
李漠不知道在雲巔找到她之前,她都經曆過什麼,但漫天的冰雪和將所有人席卷出山的罡風,那樣強大震撼的一切,在親眼目睹了她毫不費力地誅殺了那麼多的馭巫軍之後,他一點都不懷疑是她做的,可若是她做的,那她也不可能毫發未傷地就完成。
“言姐,你……雲巔的雪,那個……你傷得重嗎?”李漠不確定她願不願意說,問得也是猶猶豫豫的。
“不重,就是功力散得狠了。”謫言輕笑著搖搖頭:“沒幾個月的修養,我緩不過來。”
果真是她做的!
饒是有心理準備,李漠還是狠狠吃了一驚。
謫言卻看到了他眼裡的震驚,並沒有解釋她封山的緣由。
“吃飯吧。”她衝他說道。
“言姐,你說閔羅蒿乂草惹來禍患的意思……”李漠剛端起飯碗就想起了剛在艙外看到的那些和網中魚一樣密實的閔羅國人,問道謫言:“難道閔羅國也出了巫屍。”
“不錯,且規模比起之前楚軍遭受的。”謫言自懷中掏出一條細細的小箋,遞給他的同時說道:“隻大不小。”
那張小箋上書有“閔羅異動,東國軍隊七萬已至衡水山,楚國軍隊十萬業已至邊關。”
李漠看了,大吃一驚,正準備說話,一隻綠色老鴰“啪嗒”一聲,突然從窗外飛到了飯桌上,李漠看過去時,它收了色彩豔麗,形狀小巧的翅膀,眨眼看著謫言,而後,跳上了她伸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