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鐵巫族鑄神兵,喜以鮮血為媒,引兵刃之靈。——《巫族百聞錄·冶煉》
謫言話音剛落地,顧清琬便想起了書籍中那些分節卻又和謫言所言一樣的事實。
謫言語罷,便站了起來:“顧姑娘,血微術的施術方法,許多巫族的典籍中都有記載,並不難,隻是,你可千萬彆用力過猛,把血給放光了。”
顧清琬笑著搖搖頭,謫言便接著說道:“凡事量力而為,不必太過逞強。”
說完這句話,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顧崢,對方注視著顧清琬的眼神如先前一樣,有愧疚,有無奈,有愛憐,還有一抹隱隱的沉痛。
“多謝你。”顧清琬對謫言說道。
“不客氣,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早點找到你妹妹。”謫言笑了下,繼續說道:“我先回去了,我又困了。”
謫言說完便朝一旁的顧崢等人蹲身一拜,而後抬著腳步緩緩離開。
誰都能看得出來她腳步的沉重,也都覺察她那句“困了”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這個姑娘的身體,確實不怎麼樣。
謫言離開後,茶室頓時又寂靜了下來。
顧崢起身坐到了顧清琬對麵。
“跟爹回邕城,隨你想繼續找清寧還是修習巫術都可以。”清潤的話音裡,有著溫柔的妥協。
顧清琬低垂著頭不做聲。
“琬妹,回邕城吧。”顧昉也勸道。
慕容荻卻隻是沉默地看著她不說話。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太陽西斜了,茶湯涼了一盞又一盞,顧崢幾個灌了一肚子茶水也沒能等來顧清琬半個字的回音。
終於,他看了看天色,決定起身不再等了。
“你準備準備,過兩日我去接你。”他說完這句話,便抬腳朝門口走去,顧昉見狀跟上了他,但突然,顧崢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體,顧昉趕緊停步側身。
顧崢眉眼微凝,想了想,出聲對顧清琬纖細的背影說道:“我知道你恨我這個做爹的,但……”
但是什麼?顧崢終究沒能說出口,他看了眼坐在原處看著顧清琬的慕容荻,一語未儘,走出了茶室。
“大將軍,人已安排妥當了。”剛在巷子裡走沒幾步,便有兩個健壯魁梧的人不知從哪兒冒到了顧崢麵前說道。
顧崢“嗯”了一聲,又吩咐道:“派人去閔羅,再找找。”
兩人麵麵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顧昉聞言則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義父?”
顧崢望著遠處的落日餘暉,輕聲說道:“她說她十四歲那年見過寧兒,阿鼎,你知道嗎,琬兒就是十四歲那年執意習巫而被逐出家門的。”
顧昉瞬間就知道他讓他們去閔羅找的是什麼了?於是說道:“知道了,義父。”
顧崢離開後沒多久,顧清琬便起身準備離開。
一轉頭,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慕容荻便落入了她的眼中。
“殿下您還沒走啊?”顧清琬有些訝異。
慕容荻說道:“正準備走。”
顧清琬一愣,而後輕聲說道:“我的事兒,你知道的就那樣了,我不會回頭,你不知道的,我隻希望你永遠都彆知道。”
“琬兒,執著是苦。”慕容荻輕聲說道。
顧清琬突然又流淚了,她哭著衝慕容荻道:“苦?清寧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比我苦多少倍,隻要能找到她,我就算再苦都不覺得。”
慕容荻麵露不忍,正要勸道,又聽她說:“阿敏哥哥,你難道……不是執著於我嗎?不苦嗎?”
慕容荻聞言一怔,素來淡然的眉宇突然就皺得死緊,他走上前,抬手用衣袖替她擦眼淚,豈料越擦越多,他終於語帶急切道:“好了,好了,彆哭了……”
顧清琬的淚卻落得更凶了。靜謐的茶室裡,周遭除了眼前的男子,再無旁人,她在淚眼朦朧間,想起了幼年她作為顧家嫡女被選入宮廷做他的伴讀,同時入選的,還有數十位達官顯貴家的孩子。
也不知是否因為那個婚約的關係,他待她,總比旁人要寬厚親昵許多。他隻比長她一歲,卻總能將她護得滴水不漏的,無論去哪裡,都緊緊地牽著自己的手,將自己保護的好好兒的。
那個時候,她還懵懂無知,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