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荿卻一點兒懼意都沒有,他笑嘻嘻道:“前段時間。”
慕容昊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嗓子一冷,說出口的話雖硬邦邦的,卻含著些微的寵溺:“做正妃不行!”
做側妃也未必就容易!慕容荿暗忖道。
“父皇,孩兒現在要做的是什麼?”慕容荿岔開話題說道。
慕容昊皺了眉頭。
他是打心眼兒裡覺得現在的情況是一團糟,他想理出個頭緒都找不著線頭兒在哪兒?
“找人。”慕容昊說道:“巫神、太陰巫族、績牙巫族,還有那個叫夜煞的,無論是哪個,現在就是要找到他們!”
說完,他便吩咐內侍去將謫言前幾日送的“四方堪輿圖”取出交到了慕容荿手中,並交待道:“這是那林氏女送的,我前幾日找人看過,沒有巫族使用過的痕跡,你拿去用吧。”
慕容荿明白慕容昊的意思,他是帝王,一言一行,皆受注目,與巫有所牽扯,放大動作去找巫,由他這個已獲封號的兒子來做,要比他合適。
“我把嶺南川那邊的巫族全都調回來了。”慕容昊又道:“也全都交給你,你放心大膽的用,但是記住,一定要加快速度,儘早找到人。”
嶺南川巫族,共計五千三百人,被當做普通嶺南軍已經守著嶺南邊疆多年了,就算他們到了渝林,可以找的借口也有很多。
“父皇,您是給了我寶貝和人,可是事兒還是多啊。”慕容荿皺著眉頭道:“不僅多,還難。我說父皇,您乾嘛讓大哥那麼清閒啊,就不能讓他找個一兩個。”
慕容昊聞言,臉色一僵,嗬斥道:“你說說,這裡頭,哪個是他能找的?”
巫神和那兩個巫族不行,夜煞就更不行了,嗬,還真沒有!
他那個大哥,帝後所出,先帝鐘愛,世家支持,看似得天獨厚,卻不知道,在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下,他已經失去了多少。
慕容荿走出禦書房的時候,恰逢慕容荻從軟轎上走下來。
“大哥,找父皇下棋去?”慕容荿笑著說道,隻那過分美麗的麵孔上,笑容卻稍顯清淡。
慕容荻淺笑著回道:“是啊,下棋。”
語罷便徑直離開。
慕容荿看著他寡淡的背影,臉上那笑突然就維持不下去了。
他慕容荻從來都是這樣,一身的淡泊,滿眼的淡漠,明明身上擁有的是他慕容荻再如何努力,再如何爭取都難以求來的東西,可他表現出的,卻總是一副我什麼也不想要的樣子。
哦,不,他還是有所求的,青堯殿的那個女人,就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了吧?
哼,一個女人!
慕容荿捏緊了袖中的圖卷,離去的腳步,有些遲疑,有些沉重。
…………
保證著林家商行在東國暢行無阻的那枚紫色錦葵燈籠已經在畫眉的房中放了有四五日了,仔細瞧的話,你會發現,那燈籠的中 央少了一枚俱來石。
申時末,燈籠突然發出了刺眼的紫色亮光。
畫眉乍一見到此畫麵,便肅穆著臉,端坐在了床上,將那燈籠擺在自己正前方的桌上。
她雙手高舉結環,而後快速移至胸前掐訣,在一個蓮花翻手印後,她手指泛起淡淡的青芒,而後那陣青芒直入燈籠,在她一聲“現”之後,偌大的房內漂浮出了一副巨大的畫麵。
那畫麵裡,有一張被放大的書桌。
桌子上,是一雙修長有力的手,那手下,是一副殘破的羊皮卷。
此刻,那羊皮卷上,有無數亮點彌散各方。其中,有一堆亮點彙聚成亮圈,在雁國北方的位置朝著渝林快速移動著。
看到這裡,畫眉眉心舒展,而後她收印起身。
房內畫麵消失的那一刹那,她揚聲喚道:“來人!”
…………
嶺南軍是一支巫軍,也是奴軍。比普通軍隊少的軍餉軍糧,比普通軍隊多乾幾倍的粗活,他們這些年來一一忍受著。
沒有彆的原因,因為他們是巫,他們沒有良籍,成了軍人,也隻能保障了生活,卻得不到任何尊嚴。
“畢摩,陛下把我們全都調回來到底是為什麼事兒啊?”郊外的營地上,幾個男人圍坐在一個長相粗獷去眉眼冷凝的人麵前,問道。
那人灌了一口烈酒,而後說道:“不知道。”
他們從來隻能服從,不能異議。
“畢摩,聽說閔羅那邊不太平,會不會是讓我們去那邊打仗?”又有人問道,問完之後眼中還露出些許擔憂:“以打仗做借口,好讓我們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他們這些年雖得了安生,卻沒有一刻是停止過害怕的。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巫消失得不聲不響的,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他們這樣。
“誰都有可能這麼做,慕容昊不會。”那被喚畢摩的男人又灌了一口烈酒:“有野心的人,從來都不希望我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