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日夜了。
他們領著這些變異的巫屍在這亂跑了整上日夜了,可是,援軍仍舊遲遲未至。
太陽又將落山,白日看得清的戰場即將陷入黑暗。巫屍不需休眠,對他們這些拖著疲憊不堪的肉身的人類來說,太難對付了。
這戰場上死去的人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在夜間被巫屍殺死的。
海棠畢摩穀慶和顧昉,背抵著背,靠在巫陣的邊沿,那兒有嶺南巫軍設的小小結界,供他們用餐飲水等短暫的休息。
“援軍再不來,咱們都得交待這兒咯。”海棠用血汙的手抓著個饅頭,啃了一口,壓低聲音對畢摩說道。
畢摩知她壓力再大,也是個沒正形的,便閉眼假寐不搭理她。
“誒—!老畢,你看,那巫陣裡的巫屍是不是在動啊。”海棠用手肘推了推畢摩道。
畢摩看了下那層層疊疊歪軟在巫陣中的巫屍,看著對著一地的汙濁吃個饅頭也吃得香噴噴的海棠,說道:“你幾天沒睡了,眼花了。”
她絕對不是眼花!
海棠將手中最後一塊合著血汙的饅頭塞入口中,鼓著腮幫子拎著冷魂就往那層疊卸力的巫屍處走去。
這個節骨眼上,容不得再有絲毫的差錯和意外!
“唰—!”“刺啦—!”
不過短短數十步的距離,海棠走過去的路上,冷魂斬殺了好幾個巫屍。仗打得越多,她越是發覺手中冷魂的精妙。這柄神兵居然能砍殺變異到這種程度的巫屍,確實是件好寶貝。
湊得近了,那些巫屍確實一動不動。
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
她使勁兒嚼了嚼嘴裡的饅頭,而後轉身欲往回走。
“轟—!”
突然,她的背後一陣震天響聲!麵對著她的畢摩穀慶顧昉三人麵露驚恐,對她撕扯著喉嚨大喊道:“快—跑—!”
她想也沒想,撒開腳丫子就奮力朝前跑!
“轟—轟—轟—!”
身後的轟聲如雷,不絕於耳,地表也跟著微微晃蕩了起來!不過百步的距離,海棠跑得跌跌撞撞,輕功也不能利索地使出來了!
等她跑到三人的身邊,轉過身看到的那一幕,讓她這個久經沙場見慣大風大浪,在任何場合都能做到鎮定的人,也在瞬間,麵上露出了驚恐和震驚!
那些被困囿在巫草精魄加持的巫陣之中,那些卸力癱軟在內的巫屍,由下而上,像深湖中的魚兒,吐著氣泡讓湖水翻湧那樣,一層層翻上來,一層層溢到了巫陣之外!那些巫屍,雙眼幽紅,雙腿微彎,像是體內蘊含了強大的能量,就等著瞬間爆發而出。
光是看,便帶給他們極其危險和詭異的訊號!一旁誘導著巫屍,戰鬥著的士兵和守著巫陣的巫軍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得有些懵。
這些午時,光是看,就比他們誘導的這些巫屍還要危險,如果真得動起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老畢,我們這邊還有多少火油?”海棠的震驚,是四人中維持最短時間的人。她恢複鎮定後,瞬間思考到在天黑之前應對這些突變的巫屍!
“十車。”剩下的三人被她的提問喚回神智,畢摩答道之後,顧昉接口道:“城內還留了一百桶!”
“那些暫時不能動。”海棠這聲明顯有些高,那些巫屍幽紅的雙目一閃,朝著他們的方向射來。
海棠立刻察覺,便壓低聲音道:“穀慶你和顧將軍將士兵集結領入城內,我和老畢負責斷後!”
這邊商量對策,急於應付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三裡之外,有五六個黑袍覆身的人站著,關注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本來都該拿下了,偏這半路殺出隻程咬金!”一道男音響起,而後有些無奈道:“還又是姓林的!”
身旁一道纖細些的身影沒有搭腔,黑罩覆蓋的頭顱,方向衝著邕城外那片慘烈的平原,麵上的神情,卻半點兒都瞧不清楚。
她率先轉身,身姿迎著斜陽的光而立時,交疊在腹上的雙手上,紅繩綁著的金鈴,被輕風吹出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