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顧崢在馬上問道。
畫眉見他如此的不客氣,也不生氣,隻笑笑道,給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須臾,顧崢便看到一男一女被人架到了他的麵前。
“林掌櫃的……這是?”
他不認識那對男女。
畫眉下了馬車,顧崢注意到她的胳膊和身上綁著繃帶,還沒等細問,便聽她說道:“這兩人被喂食了‘除憂草’,從而失了記憶。”
那被畫眉吩咐架出來的,正是仲贏和漣漪。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顧崢不由想道。可是林畫眉這個人,雖說他們之間並無深交,但兩人,到底認識十幾年了,彼此的做派倒還略知道些。
顧崢下頜點了仲贏和“這和我有關係。”
畫眉笑了笑,繼而說道:“顧將軍貴人事忙,現下渝林這個樣子,畫眉本不該打擾您,隻是,有些事兒,我覺得還是讓您知道比較好。”
“你請說。”顧崢道。
“顧將軍與顧二夫人和離之時,正是畫眉初來乍到渝林之時,那時畫眉年輕,做了些沒分寸的事兒。”畫眉緩緩開口,太陽西斜到顧崢的背後,讓他整個人投射 出刺眼的光芒。畫眉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繼續道:“我林家利用財力為巫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是眾所周知的,我本人也是巫族,當時顧二夫人……”她說道此處,頓了頓道:“或者說,李錦忻李大巫帶著孩子被顧家追殺受了極嚴重的傷,正好為我所救。”
顧崢一直平靜淡然的麵容,在聽到這裡的時候,才露出了些許的震驚。
“為顧家追殺?你如何肯定?”他問道畫眉。
畫眉是何許人也?聽到這裡,便明白了此事顧崢顯然是不知情的。
“追殺者黑衣蒙麵,馭巫之力極為強勁,且李大巫與他們交手之前,是說明了那些人的身份的。”畫眉道:“雖然此間事情已過去了十幾年,但當時的情形,我記得很清楚。顧二小姐很小,縮在牆角哭著看李大巫與那些人交手。我感知到了她身上的靈力,確定了她是巫族,便出了手,救了人之後才知道,李大巫乃閔羅李氏一族,靈力強悍的巫者。她為了能嫁給你,修行了巫族的禁術,以此封印住了自身的靈力,也封印住了顧二小姐的靈力。”
他和李錦忻的成婚,是慕容昊下的旨。他閉了閉眼,想起二人婚後,那些無休止的爭執和吵鬨,心頭有絲絲悵然生出。
“畫眉雖不知,二人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但既然是巫族,又為我所救,我自然有義務照拂她們,我將重傷的李大巫和顧二小姐安置在了品安居,她日日陰鬱煩躁,不理會顧二小姐,隻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找顧家人報仇。”畫眉說到這裡頓了頓,而後眉宇閃過一絲悔意道:“我承的這一巫脈,擅將‘除憂草’製成忘卻前塵之藥,我勸慰李大巫服下此藥,帶著顧二小姐重新開始人生,她答應了。”
答應了?顧崢眉宇閃過疑惑,難道,寧寧是被她忘了,才會走上那樣的路?
畫眉注意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苦笑了下,繼續道:“我的‘除憂草’藥粉留給了李大巫,隻是,她第二日,便離開了品安居。此後經年,再不得聞一絲消息。也是打那以後,我便不敢隨便將這個藥包交給彆人了。”
顧崢聽到這裡,遽然睜大眼。
看著眼前那被架來的一男一女,說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李錦忻也有可能會‘除憂草’的製法?”
畫眉眉眼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看著昏迷的仲贏和漣漪,說道:“這兩人是我林家之人,從渝林內亂開始,便被家主林謫言派去保護顧家。”
“轟—!”畫眉的這一句話不啻一道驚雷打在了顧崢的頭上。
“哪個方向?”他問道畫眉。
畫眉聞言一笑,手朝著倉樂山,說道:“倉樂山北麵荒道。”
“駕—!”
顧崢聞言,絕塵而去。
等隊伍行經揚起的灰塵徹底散開時,畫眉臉上的笑才淡了下來。
“風兒為花來,花兒為葉開。花兒這一生,隻道負風兒,卻也忘了雨露和陽光。花兒啊,花兒啊,你是天生如此薄情又殘酷嗎?”她看著漸行漸遠的顧家軍軍隊,輕柔又婉轉的歌聲自唇間彌散。
“姑姑,這形勢如此嚴峻,你怎麼還有心情唱巫歌啊?”漣漪抱著頭醒過來,還沒觀察四周的情形,便脫口說道。
畫眉看了她一眼,沒出聲。
果然,下一秒,漣漪抱著腦袋的手一頓,快速又驚惶地抬起頭,待看到自己人在渝林郊外時,一臉哭喪道:“姑姑……!”
這時候仲贏也醒來了,他甩了甩腦袋,說道:“人間處處是想不到,畫眉大姐,你的‘除憂草’怎麼妙書門的元門主會有?”
畫眉乍聞元門主三字,便有些疑惑。隻是見仲贏和漣漪,一個過分從容,一個十分慌張,便蹙了眉頭回道仲贏:“偷笑吧,如果不是我的‘除憂草’,你二人這會兒沒準已經成了屍首。”
“是啊,幸好如此。”仲贏還是一臉從容。
漣漪卻從慌張變成了更慌張:“我們不是因為受傷,那女人也不會如此順利就得手。姑姑,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