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什麼方法,讓先帝下旨將你嫁到顧家?”顧清琬見她怔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漸漸變得平靜之後又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口,李錦忻麵上,突然浮上了燦爛到幾近詭異的笑。那笑容,像是完成了某件事之後的舒心滿足。
“方法?我沒有用任何方法,確切地說來,是慕容昊找得知我愛慕你爹,他找來了我,讓我自封靈力,嫁入的顧家。”李錦忻說完,視線從院中的顧氏中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看著顧崢,一臉的諷刺。
顧顯風緊閉的雙目在聽到李錦忻說這句話的時候,翛然一陣,變得淩厲無比。顧崢亦是。
顧清琬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卻又不確定是什麼。
“慕容昊給了我一些藥,讓來參加我和你爹婚宴的顧氏族人,都要吃上摻了那些藥的飯食。”李錦忻言罷,笑道:“彼時我年少懵懂,不明所以,為了能順利地嫁給你爹,我照辦了,反正他跟我說,那不是要命的藥。”
不要命?顧氏族人服食?難道說……難道說……
“是巫藥‘絕陽’!”
男為陽,女為陰。絕陽不興,獨陰生存。陰陽失衡,無可破之。巫藥絕陽,絕男嗣者。這藥,無論男女,吃了之後,隻能生女,是再也,生不了兒子的。
顧清琬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南院桃樹之上,謫言李漠一臉的震驚。滿院的顧氏族人一臉的疑惑,在聽到“絕陽”二字時,便轉成了驚怒!顧顯風額際青筋暴露,一張老臉漲成了紫色。
怒急攻心!
“我顧家二十多年來,隻能生女兒的原因,原來出在這裡。”
顧崢說得一臉的平靜。李錦忻知道他對生男生女並不在意,昔年琬兒出生時,他眼中的笑意喜悅騙不了人。隻是,這絕陽關乎的,可是顧氏的血脈傳承,他當真不在乎?
慕容昊這麼做的原因,她李錦忻可以不明白,顧家的人卻不能。他們風光傳承百年,也乾預阻礙了慕容氏百年。
慕容昊手段陰毒狠辣,想了這樣的辦法來對付他們,一點兒都不奇怪。
“不是二十多年,是以後,你女兒的女兒,侄女兒的女兒,你姓顧的一家,吃了絕陽的,生的孩子的孩子,都生不出男孩兒!”李錦忻衝他笑著補充,那眼中,除了痛快,還閃過一抹痛色。
“你知道那是巫藥‘絕陽’?”顧清琬恢複神智後問道。她早將自己和顧家分離開來,對很多事,都是抱著旁觀者的心態來看,這樣雖然顯得無情,卻也是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
她不覺得,十七八歲麵對著要嫁給自己心愛之人的姑娘家,能生出這樣可怕且齷齪的心思。她許是迫不及待嫁入顧家,嫁給顧崢,所以,慕容昊的三言兩語,便使她做下了那樣可怕的事兒不自知吧?
謫言想得也是如此。
李錦忻一直以來的凶惡跋扈,都是因為得不到顧崢的愛而如此,她本身,並不是個惡人,況且身為由安李氏的巫族,悲憫弱者的血靈不可能輕易轉變,這件事是她做下的,卻絕對不是懷揣著惡意為之。最大的可能便是,她誤信了能讓她順利嫁給顧崢的慕容昊的說辭。
“不知道。”李錦忻聽顧清琬這樣問,臉的詭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厭惡:“慕容昊給我藥的時候,說這藥可延年益壽,也可讓人鐘情專一。你爹跟我感情不好便不提了,顧家的人看著沒什麼大礙,但接連幾年,顧家隻有女兒出生,我察覺到了不妥,便托人去查,這才得知,慕容昊給我的藥是‘絕陽’。那會兒知道也晚了,我和你爹的婚禮,該來的都來了,全都吃了那藥,你爹也吃了。”
冗長的沉默之後,風吹動樹葉的啪唦聲率先打破了沉默,接著是顧崢。
“不是故意的便好,這事兒,怪不得你。”
李錦忻眼眸一顫,而後迅速恢複一臉的狠色道:“我不用你原—!”
“我也不怪你。”顧清琬以極為輕柔的聲音打斷她惡狠狠的聲音道:“雖然沒有資格沒有立場,但是,這事兒,不能全怪你。”
李錦忻一頓,眼眸再度一顫,而後她急急轉過臉,抬頭看著高懸天空的月亮,等臉上的淚被風吹得讓自己感受到涼意時,她垂頭輕聲道:“巫族奉陰陽道,信得失之說。人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陰陽守恒,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