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佑位處極北,夜總是來得很早。淡藍色的天際與白色的冰川彙聚在天地的交界之處,像是給宏佑的夜提前拉上了冰冷的幕布。
“嗒嗒嗒……”
慌亂的腳步聲是從一條無人的深巷傳來的,奔跑的彩褙少女發絲淩亂,滿臉的焦急。
她進了一家門口懸掛著紅燈籠的藥房。
“磷粉有多少都給我。”
藥方內,檀衣、碧衣、白衣的三個姑娘圍站櫃台前,碧衣的姑娘才說完一句話,便被身後突來的大力給擠開了。
“掌櫃的,那藥粉有解藥嗎?”
三人都有些著惱的轉回頭,發現說話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家,滿頭的汗加上一副快哭的表情,她們三便收了心中的惱意,側了身,讓開了位置。
“是少離姑娘啊。”
藥房藥師的招呼聲,讓坐在室內黑袍白緞,埋頭整著各類藥包的姑娘手一頓。
“那藥粉,睡覺那個?”
“是,提前醒來的解藥有沒有?”
“有是有,就是……”
“有啊,有就太好了,您快給我吧。”
“少離姑娘,這得跟您說好啊,那藥粉用了,睡夠十日自然會醒,您要提前讓服下的人醒過來,我這給出去的藥,用不好,是會出事兒的。”
“會……出什麼事兒?”
“大事兒沒有,就是渾身沒力,會癱軟個幾天。”
“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你給我解藥吧。”
藥師拿了支兩寸熏香給那少離,並囑咐了她用法後,她方離去。
“兕心。”將兩人對外從頭聽了個整的謫言,邊整理著藥包邊喚了聲櫃台前站著的兕心。
那忙著在貨架上取藥的藥師一個轉身,就隻見一片檀衣消失在了門邊。
謫言整理完手裡的藥包,便走到櫃台前對那掌櫃的道:“掌櫃的,剛那姑娘好像是在無極宮當差的吧?”
“喲,姑娘您認識少離姑娘?”
“談不上認識,就是見過幾麵。”謫言笑著道:“您這做生意不問客自何處來是對的,可這既然知道客是何處來的,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賣藥給她呢?”
藥師一愣,繼而咧開嘴笑了:“姑娘也是生意人吧?”
“是啊。”
藥師道:“這姑娘買的是不傷性命的藥,我有數兒,再說了,我一買賣巫藥的藥商,指著無極宮過活兒呢,這裡麵的人,我可都不想得罪。”
靠山吃山。也是。
謫言點點頭,指著櫃台上的紫盒子說道:“那化骨粉,全都給我。”
藥師一愣,抱著盒子道:“這可就是要命的了,姑娘你要這個做什麼?”
“啪—!”
謫言沒說話,掌櫃就瞧那白衣額間有水痕印記的姑娘將桌子一拍,而後窸窸窣窣爬出了好多的老鼠站到了他的櫃台上,睜著紅紅圓圓的小眼睛,瞪著他。
謫言三人走出藥房時,天已經黑了。
永山的大致情形,瑞雪已經托了鼠靈探查地差不多了。謫言得了消息入了城便帶著她們尋來了這個藥房,做了些準備。
她們沒有去品安居,而是從城西的郊道直奔永山而去。兕心候在了半道上,見著謫言就對她說了那少離的,在無極宮做了什麼事兒。
“嗬,這小宮女膽兒還真肥啊,居然給樂正濤下藥。會不會是這樂正濤睡著了,導致了這巫屍的提前蘇醒啊?”
“不無可能。”
“你沒聽那藥師說啊,那藥用了會癱軟幾天,這樂正濤即使醒了也不頂大用。”
謫言沒說話,兕心三個倒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主子,這百年巫屍非同凡響,仲贏大哥他們那麼些人設下的巫陣尚且對付不了,我們就帶這麼些藥,行不行啊?”瑞雪見謫言一直不說話,想著鼠靈帶來永山的消息,便擔心道。
“她不是那孩子身邊的宮女嗎?”
謫言終於是出聲了,卻不是回答瑞雪的問題。瑞雪朝兕心碧蘿看了看,碧蘿搖了搖頭,兕心卻是上前道:“是,那位小公主素來親近樂正濤,瑤妃娘娘為此很不喜,這姑娘便想著讓小公主多睡幾日,或可少親近樂正濤一些。”
那孩子親近樂正濤,她為何不喜呢?
謫言聽完兕心的話,又陷入沉默了,身後三人又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臉的疑惑。
“這三具,不過是讓咱們探個底細而已,能不能對付,不好說,我沒遇過這種事兒,典籍上也沒有記載,且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