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李漠想了想,說道:“你趕緊先下山吧,我跟去看看。”
那哪兒能行啊,你可是……
“我也不放心言姐,仲先生放心,我隻是去看看,遇上危險,我一定躲得遠遠的。”
仲贏想說的話被李漠一句話堵在了喉嚨口,他想了想,作揖道:“如此,便有勞楚帝了。”
…………
永山的山洞前,冰絲鈴鐺繞洞門,一身決絕肅穆的婦人,領著身後兩隻紅瞳黑鶴,冷厲地看著山洞門口,不斷撞 擊著洞口冰絲發出轟然之聲的具具巫屍。
“李大巫深夜在此,是要降了這些巫屍嗎?”婦人聞聲回望,便看見自樹梢緩降地麵的謫言和碧蘿。
“每次遇見李大巫,總免不了兵刃相見,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這個機會,能跟你聯手對付這些巫屍。”
謫言平靜的語調實在不像說笑。
李錦忻道:“當然,憑我一己之力,奈何不了這些巫屍。”
她在說到巫屍時眼神露出的憎惡和痛苦,並不曾避諱謫言的視線。
這個人,她也許心狠手辣,胡攪蠻纏,也曾年少懵懂,犯過錯;也曾被仇恨蒙蔽雙眼,做過惡;於六國百姓而言,她是與慕容荿勾結,製造巫屍的惡人;於巫族而言,她是個擅自將禁術傳授他人,助人為惡的巫者;可於顧清琬姐妹來說,她就算不稱職,卻也否定不了她母親的身份。
顧清琬她,就是在這兒被害的吧?謫言環顧了下四周,看到了那株冰蝶帶回的消息中,顧清琬墜落的大樹,她的心房微酸。
那姑娘和她一樣心誌堅毅,可她卻沒有她幸運,她尚有師傅家人在側,也得巫族暗中維護,可反觀她,踽踽獨行,始終一個人,在這艱難的世道行走。
末了,把命送在了這個冰冷的地方。不知道那時候,她一個人,怕不怕?痛不痛?
“轟—!”
第二個山洞的巫屍對著那些封洞的冰蠶絲轟然一撞,那些冰蠶絲閃過如銀之光,拉得老長,卻始終不斷。
但,這怕也隻是暫時的。
“你準備設的陣法是噬人陣嗎?”
能用到冰雪鈴蘭的巫陣,除了噬人陣,她是再想不到彆的。
“是。”李錦忻邊說邊跑到一塊空地坐下。
謫言一看就明白,那是她結的陣眼所在。噬人陣威力巨大,卻極難結成,隻怕之前顧清琬看到的蠱壇,就是這噬人陣的陣眼。
要結噬人陣,前期需要長時間的儲備,少則半月,多則半年,這個陣法的陣眼才能結得很牢固。
也許是那三具突然跑出去的屍體打破了已經半完成的陣法,但是這李錦忻居然有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將這陣眼從寒濯村挪到這兒,光這一點能力,恐怕在當世大巫之中,都是絕無僅有的。
“李大巫,你可坐好了,我現在再放三具屍體入你的陣法。”謫言說著便掏出了蝙蝠扇。
李錦忻扯了嘴角,點頭一個翻掌,說道:“來吧。”
趕來的樂正濤和樂正汀瞧見這兩人的配合,不免心驚。
噬人陣本就是禁術,可這兩人未免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想著借這百年巫屍的力量來加固這個陣法。
“唰—!”
兩人尚未來得及出聲,鎏金蝙蝠扇便已破風而出,二洞 洞口的蠶絲被風吹斷後,裡麵的巫屍受慣性跌出了洞外。
那巫屍動作迅疾,爬起騰空,轉瞬便到了謫言跟前。
樂正濤唯恐謫言受傷,剛想出手控製那些巫屍,樂正汀突然拉住了他。
“爺爺,不忙。”
樂正濤這才細瞧過去,謫言不知什麼時候,突然瞬移到了陣法之中,那些巫屍中計,緊跟著追到了陣法中。
“她居然還會羲和步。”樂正汀對樂正濤道。
樂正濤眉頭一凝,投向謫言的視線立刻變成了探究。
玄冰訣,羲和步,她……她難道是?
“碧蘿—!”陣法中的謫言揚聲一喚,守在外頭的碧蘿立刻結印喚出無數火球,試圖將那些巫屍的距離和謫言隔些開來。她的火球碎裂不挨噬人陣中的蠶絲冰鈴分毫,這噬人陣大體還是依靠冰雪之力的,多少與她的術法有些相斥。
“轟—!”碧蘿的火球尚懸浮周身時,陣法中的巫屍已經和謫言隔開了相對安全的距離。
她轉頭看去,不遠處的樂正汀和樂正濤還沒收回翻出的手掌。
李錦忻瞧見這爺孫倆,眼中卻掀起了憎恨的目光。
如果不是這個老匹夫留著這些東西,琬兒怎麼會死!
“李大巫,凝心靜氣!”陣法的突然歡動,讓謫言出聲製止李錦忻翻騰的思緒。她在巫陣中不斷瞬移,試圖將那些巫屍一一打入陣法的結陣源頭。
這個時候,若是結陣之人的心緒受到影響,這陣法定然是結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