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兒,五六個黑衫覆身的巫者,胡亂抓著身體,一臉難忍地跑了出來。入了院子,他們看到謫言,便趴地俯首叩拜了起來。
“吾等見過姑娘。”
謫言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人衣衫中爬出來的老鼠,語氣平靜道:“慕容荿已死,他指派給你們的任務已不作數,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若還未妙書門效力,下次遇上,此人今日的下場,就是你們明日的下場;若是生存艱難,自去各地林氏商鋪謀生。”
那些巫者聽她說的話,又見她指著躺在地上不得動彈的錢富貴,心下都有了計較,便行了個禮,魚貫而退了。
錢富貴看著他們的背影,衝謫言笑得一臉的猙獰:“背叛妙書門的人,從來就不會有好下場!”
“慕容荿都死了,江堯還能活多久呢?”謫言蹲下 身衝他道:“你看看你,不是也快死了麼?你們都死了,妙書門能成什麼氣候?你們還有什麼本事再威脅到他們呢?”
“你……”錢富貴瞧清楚了她眼裡的陰翳,終於有了恐懼:“你……你是言巫,你敢弑巫?!”
“嗬—!”謫言聽了他的話,粲然一笑,眼露輕蔑道:“你,也是個巫?”
說話間,她掌扣蓮花,朝扶桑鼎輕輕一彈,瞬間,錢富貴便感覺到那股子牽引著他的外力突然變大,那感覺,像是那股子力量會把他的靈力和血肉,吸食殆儘似的。
“林……林姑娘,林姑娘,言巫大人,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我以後都不做壞事了!不再替妙書門賣命了!”錢富貴怕極哀求道:“林姑娘,要不是巫族過得艱難,我怎麼會幫江堯和慕容荿賣命啊……是他們說,得了這天下會為巫族設封地,賞功名,我才會幫他們的呀!林姑娘,你饒了我吧!”
“封地?功名?”謫言語氣輕淺不變,她低喃道這兩個詞,忽而加重語氣道:“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巫族,應該去計較這些東西,世道艱難,應當同心協力為善,好叫這天下人不能小瞧了巫族去!而你們的所作所為,卻讓整個天下,都有了唾棄巫族的理由!”
言罷,她便轉身不再理會他。
那扶桑鼎懸浮空中,不斷發力。
錢富貴見哀求不成,便開始謾罵:“林謫言,你這個心腸惡毒的醜八怪!你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你當然了,豪門養女,過得神仙一樣的日子,可咱們這些人呢,生來為奴,受儘欺壓!你為咱們做過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管巫族的事兒!你胎投的好,生來就是言巫,我打不過你!你殺我一個巫族算什麼本事兒?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把那些讓咱們巫族過得這麼慘的人都……!”
“轟—!”錢富貴一語未儘,謫言一個拂袖,那扶桑鼎遽然受力翻倒在地,鼎內的靈力儘叩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錢富貴閉了嘴,他慢慢爬了起來,發現自己身體裡的靈力已經散去了七八成。
能保著命總是好的。
“多謝林姑娘!”
“你記住,沒有下次了!”謫言背著他道。
他看著她的背影,眼眸一閃,忽然就閃過一抹恨意。
“小的記下了!”他說完,便反身朝著院牆外掠去,待掠至上空,他看見了直愣愣站在離他兩三步之遙的李漠。
霎時,他一腔恨意全都衝上了腦頂。
讓你廢我靈力!
“主子—!”待在下頭待腐臭煙霧散去的瑞雪,看到了錢富貴朝著不得動彈的李漠一臉猙獰地撲過去,便驚呼出聲。
謫言反身急急縱身,甩扇!
“刺啦—!”
“嘩—!”
兩聲巨響先後響起,錢富貴彎曲成爪的手,已然刺穿了李漠的胸腔!
謫言的那一扇子,把他渾身凍住了,包括那隻,刺穿李漠胸腔的手!
謫言看著站著不動,嘴角溢出鮮血的李漠,心裡狠狠一揪,幾乎立刻伸掌,而後握拳。錢富貴化成齏粉之後,她急忙抱著李漠躍到了地上,而後解開了他身上的禁製。
被解開禁製的李漠,傷口的鮮血,汩汩留了出來。
看得謫言臉色煞白,心中後悔不已!
“瑞雪,趕緊去找人!”
瑞雪拔腿就跑,謫言撕開自己的衣衫,堵住李漠的傷口。
那傷口太大,沒一會兒的功夫,謫言的衣衫,都被鮮血給染濕了。
謫言一著急,眼圈就紅了!
“言……言姐,沒事兒,我……不疼,你彆急啊……”李漠每說一句話,都會有鮮血自嘴角流出。
謫言一聽一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
她第一次在他麵前哭。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謫言將李漠摟得緊緊的,邊哭邊喊。
李漠想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手卻抬不起來。
謫言兩手按著李漠的傷口,沒一會兒,自己的雙手染得都是鮮血。也是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古刹之中,她為顧清琬療傷的事兒。
讓你關心則亂!
她邊心內唾棄自己,邊閉了眼睛,開始翻轉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