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說,若無法勸說她回心轉意,便想辦法讓她暫時離開臨都一陣子。”
微蘭聞言道。
這要是最好的辦法,她也不可能找上自己,而且,暫時離開,根本就不靠譜。
這廂謫言還凝眉思索,那邊月子安已經開口了:“我探過她的口風了,她態度非常堅決,這為巫族諫言,她勢在必行。想要勸說她回心轉意不太可能,讓她離開臨都也不現實。”
依著海棠的脾性,這點確實不現實。
“三日後的朝議想辦法把她支開,在此期間,設法找一個人,先行諫言。”
謫言又聽月子安說道。
月子安言罷,謫言看了看三人,直言道:“這就是你們想的辦法?”
微蘭點了點頭,麵上是少有的為難。
謫言心一動,追問道:“能說說看,你們想找的這個人,是誰嗎?”
微蘭不說話,月子安也喝起了茶。謫言便有些篤定起了心裡的猜測,她扯了抹嘲諷的笑,還未開口,便聽軒轅睿道:“在外人和妹妹之間,你素來懂得取舍。我們也不多說什麼了。”
他這句話說得太有深意,謫言不免動了怒意。
“你們不是來讓我想辦法阻止海棠的,你們是來請我當說客的。”她冷笑直接指出。
她一露了這個表情,微蘭便有些怕她動怒,便直言道:“謫言姐,我們商量了好久,都認為這世上,再沒第二個人,比顧姑娘更適合諫言了。”
一句話,徹徹底底印證了謫言的猜測。
他們,想找顧清琬,做這個,為巫族出頭的鳥。
確實,名門貴女從巫者,一身儒門血統,知書達理,從不為惡,自甘為奴,是普通人裡的另類,可也沒有成為巫族的同類。
她的身份微妙,用旁觀者來形容,才稍顯貼切。
她以普通人身份習巫術,了解巫族背景文化;她出身儒門,自然也知曉儒門諸事,如果她可以做這個諫言者,那麼,東國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首當其衝的,便是海棠無恙。第二個受益者,是陛下,他一直有為巫族平反之心,可這麼些年來,卻找不到適當的突破點,她或者是海棠,都不是他心裡理想的諫言人選,若是身為雁人的顧清琬可以在東國朝堂諫言,那麼,他才極有可能名正言順,發起六國議政。
至於這最後一點,也是這三人會找來的最為重要的一點,顧清琬出自顧氏,若她諫言,東國百官就算被得罪了個乾淨,也絕沒有人敢輕易出手對付她!
她性命無憂,海棠無恙,巫族平反一事或可順利繼續,怎麼想,都是最好的選擇。
“你們剛回來就知道顧清琬在我這兒,這消息也是靈通。”謫言敢篤定,這個主意絕不是他們三人能想到的,因為顧清琬來臨都,除了她林家的幾個人,便隻有師爹和陛下知情!
微蘭麵色一變,月子安和軒轅睿尚算淡定,謫言歎了口氣,覺得追究是誰出的主意已經不重要了,便道:“眼下這個情況,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了。”
三人以為她這是同意了,麵上便是一鬆,豈料謫言話鋒一轉,說道:“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顧清琬若做了出頭鳥,雁國那邊,她還回得去嗎?”
她雖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在雁國的立場,絕不會比海棠好多少。
“便是一直生活在臨都又何妨?”微蘭道:“來日我湘水郡,自然也可庇護她。謫言姐你也會護著她的,不是嗎?”
“嗬……微蘭,你和海棠戍守邊疆,常不得歸。應是最懂落葉歸根,思鄉之心的。這東國再好,也絕不可能成為顧清琬的歸處。”謫言輕笑一聲,言語有些飄忽。
微蘭一滯,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顧清琬的立場,歸處,根本就沒有被歸納在他們的考量範圍之內。隻是謫言姐這麼一說,她也覺得,這個主意看似絕妙,卻有些小人。
他們隻是站在了東國的立場和行事便利與否來看待問題,壓根就沒考慮過顧姑娘日後會麵臨的問題。
正如她所說,今次,與其說是來與謫言姐商討海棠之事,不如說,他們其實就是來想讓她去勸說顧清琬,讓她同意諫言。
衡陽王和舅舅都透露過,謫言姐於顧氏清婉有大恩,隻要謫言姐肯開口,這顧姑娘,一定不會拒絕!
“我和璨璨的婚事拖得也挺久的了,下個月初十是好日子,宜嫁娶。”
冗長的沉默被一道清朗的男聲打破。
眾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軒轅睿已經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起身了。他拍了拍衣服的皺褶,繼續對謫言道:“一年前該過的禮差不多都過完了,順著後頭來吧。”
他突然把嚴肅的話題帶跑,眾人都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謫言便道:“隻要王爺您不覺得倉促就好。”
順著後頭的話,禮書納征,迎親娶嫁,沒有多麻煩,下個月初十之前,絕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