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自己回來的。”
“前線情形如何?伯父如何?!”她鬆開了那人的衣領,邊吼邊道:“去查!”
那人離開之後,她轉身看著鄭敏道:“這就是你們的目的。”
“清兒你又錯了,這是你父皇的選擇。”鄭敏笑道,她唇角溢出的血越來越多,她就像無所察覺似的,平靜的坐著。
和她的平靜相反的是,元含章開始焦急了起來。
雲國前線接連失守,伯父守遼南邊界,父皇將馭巫軍留在了宏佑,而後和大哥親率將士二十六萬,帶著姨媽,趕赴了永南,預備和伯父打配合戰的。
隻是,她沒想到,他這個時候,會趕回來。
他應該是知道了宏佑這邊發生的事兒才會趕回來的。父皇一貫聰明,最是鎮定不過。但隻要事情關乎母妃,他便會失了那份鎮定。
她命人看住鄭敏,先是去中院看了樂正瀠。
樂正瀠一直待在中院的屋子裡,她的屋子,是元燿命巧匠設計而成的。若遇險事,觸動機關,她所在的房間便會儘數縮落於地底,她本人對此不會有絲毫察覺,因為隔音的緣故,也不會聽到屋外的各種聲音。
院中隱蔽躲藏的幾個近身女衛見元含章來了,便知危險已除,便觸動了門外的機關。
元含章見到了屋內尚在翻閱書籍的樂正瀠。
這近三個時辰的廝殺,門外的慘烈,她居然一無所知。不知怎地,元含章素日的敬重,和元燿如出一轍那對她的疼惜,突然就變成了不忿。
她腳都沒伸進屋門,便又折身離開。
她去了西院,西院內,元可貞跪坐在西院的堂屋裡,她摟著少離的屍首,不言不語,目光呆滯。元含章心中正煩躁,她見了她這樣,又頓時有些不舍了。
“給她灌安魂湯,讓她好好睡一覺。”她對手底下的人吩咐了之後又迅速離開。
“大公主,西營教練場出事兒了。”她剛走到西院的廊橋上,便聽有人來報,如是說道。
西營教練場,雲國三萬馭巫軍所在。
新巫屍儘為馭巫軍所製,鄭敏放了多少的人入宏佑現在還不清楚,單就無極宮所遇來看,這些人的身手根本不需去想了。
“去朝明巷找幾個巫,給我去那邊攔著。”她沉聲道:“趕緊給我把人往外撤,能撤多少是多少!”
“是!”
手底下的人領命而去,元含章還是不放心,又命人收拾起了行囊和馬車。西營那邊火光乍起的時候,元燿到了。他帶了一隊人,風塵仆仆的。
生平第一次,元含章在他麵前,沒了禮數,也沒了尊敬。
“我答應過您,拚死也會護得母妃周全。”她眼中含淚,帶著埋怨地看著元燿道:“您不信我沒關係,可您明明知道,大哥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您還回來。父皇,這江山社稷,您全都不顧了嗎?”
元燿沉著臉沒有說話,他大步朝著中院而去。
身後元含章親信的聲音傳入了他耳中,他聽完腳步一頓,卻仍舊朝著中院而去了。
那人說的是:“大公主,皇後娘娘,歿了。”
元含章看了眼元燿的背影,閉眼落淚道:“送回宮中,厚葬。”
這話剛回完,又有人來報道:“大公主,三萬馭巫軍,屍變有一小半了,朝明巷的巫族,攔截了對方幾個巫族,也折損過半了。”
這麼短的時間,肯定有不少人沒有撤離吧?
她聞言,有一瞬間的恍惚,但神智卻恢複得極快,她像是突然又成長了一般,渾身的少女稚氣,在瞬間褪得一乾二淨,周身散發出的那股子剛毅沉穩,老辣的像個行軍多年的將軍。
沒有時間了,不能遲疑了。
“放火燒了整個西營。”
“是!”
合澤二十五年七月二十,盛夏。
被貶為庶人的先皇後鄭敏,趁合澤帝帶兵出征之時,與蕭國合謀,禍亂宏佑將士百姓死傷無數,西營馭巫軍,折損兩萬餘人。
七月三十,遼南失守,元爍為國捐軀。八月初三,永南防線接連失守。百姓逃離四散無數,鮮血淹沒的城池,一座接一座。
八月初六,泠王元季身死疆場的消息亦傳至宏佑。同一天,合澤帝帶著雲國殘臣舊將,舉家南下,逃往雁國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