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溪死於雁國內部以顧氏為首的反對巫族的勢力算計。那之後,慕容昊未曾將慕容荿護佑在自己身邊,而是讓他去了澤林。
這世上,無論哪一種分離,都會讓心內最深切的愛,蒙上陰影。年少的陪伴,是尤為重要,和珍貴的。
慕容荿的人生,也許和她一樣,在幼年就出了偏差。他也沒有她幸運,她能遇到師傅,而他,隻有位高權重的親人。
謫言聽了顧清琬的話,久久無言。待兕心再度回頭將她挪往暖閣之後,她吩咐道:“通知下去,慕容荿今日來我樂島一事,誰都不可以泄露風聲。”
“是。”兕心答完,眉色有些遲疑。
謫言經這麼一折騰,卻是有點兒累了,但是她見狀還是問道:“怎麼了?”
“先前您睡著的時候,柳老丈就來找過我,他想要先回雲巔了。我說您還沒醒,他就回去了。他……精神不大好,瞧著也挺想回去的。您看?”
是因為柳溟吧?謫言點了點頭道:“想回去就回去吧,回頭你讓圓圓來拿扇子,不施術的話,雲巔他也進不去。”
“是。”
…………
慕容荿被暗衛和東國的軍人抓到後,帶去的,仍舊是先前關押他的皇宮內院的那處屋子。
因為術法儘失,他亦恢複了原貌。
唇紅齒白,一縷豔色賽春風。這樣出眾豔麗的容貌,因為那一身肅然和眼中的沉靜,一點兒都不讓人覺得女氣。
如此出眾的人物,卻偏偏是個狠毒的惡人。
軒轅業和龍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因見到慕容荿容貌而生出的那種複雜。
憎惡,又惋惜。
隻這惋惜,也因是給慕容荿的皮相的,所以並未持續太久。軒轅業一個抬手,便有人端了托盤過來。
慕容荿見著托盤中的白綾,狹長的桃花眼一掀,帶起的一抹冷凝瞬間讓軒轅業龍屹二人探視到了他內心陰毒的那一麵。
“我自己動手。”他言罷,定定瞧著軒轅業,那眼神似乎再說,“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取我的性命?”
軒轅業也是堂堂一國之君,見了他這個眼神,難免不舒服。本來,這人抓了逃的,把情況弄得有些複雜棘手。
這要是再把元燿慕容荻,楚國的朝臣請來,他東國看管不利的印象肯定就要深刻人心了,再者說,慕容荻擺明了是不想讓自己弟弟死的。他東國悄悄將人拿了回來再殺了,他到時候知道了,沒準兒隻會對東國心生芥蒂。
軒轅業還正為怎麼處理他而感到有些頭疼,慕容荿一句話,他臉色一變,變得沒那麼沉了。
龍屹一見,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他給了身邊的內侍一個顏色,那內侍退了下去,再上來時,托盤裡裝著個墨綠色的瓷瓶。
軒轅業沒說話,龍屹上前指著瓷瓶,對慕容荿道:“那姑娘身上搜下來的鴆毒,此量可毒殺千人,彤王爺,你請吧。”
鴆毒——妙書門控製門下殺手所用的毒藥。門中特製,彆無分號可製。
龍屹這麼一說,軒轅業頓覺他這個算計不錯。死於自家門下毒藥,來日即便慕容荻知曉此事,要怪,他東國也有借口推脫。他就算再不甘,那也是東楚雲三國的決定。他完全沒有借口責怪他東國一家。
而慕容荿聽了龍屹的話,看著那個瓷瓶,狠厲的眼神突然凝固,漸漸,生出一絲迷茫。他抬手接過那個瓷瓶,攥在手裡好長時間,就那麼沉默地看著。
軒轅業和龍屹以為他在麵對死亡,心緒難免複雜。靜靜等了好一會兒,卻聽他道:“她身上,還有什麼?”
“什麼—?”龍屹以為自己聽錯了,不解出聲。
慕容荿抬頭看著他道:“她身上除了這藥,還有什麼?”
龍屹有些怔愣,軒轅業也一樣,都覺得馬上都要死了,這人關心一個死人身上搜下來什麼東西,這未免有些奇怪。
軒轅業點點頭,內侍又去拿了個托盤過來,上麵是一方褐色的帕子,和一枚玉玦。他看著那兩樣東西,眼神再度凝固了。那褐色的帕子,他有很多塊,他不清楚這一塊,是他的,還是江堯自己的。但是那枚玉玦,他很熟悉。那是江堯十三歲去往楚國臥底之前,他丟掉的東西。
因為沒那麼重要,他很快就忘了這件事兒了。
沒想到,居然是江堯偷拿了去的。一塊玉玦而已,她若是開口,自己肯定會給她的。為什麼要偷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