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練琴的時候,都喜歡在空閒之餘彈奏這一曲,也喜歡用哼唱來彌補流行音樂用於鋼琴彈奏時的先天不足。低吟淺唱配合著清淺的音樂,觀眾進入狀態後,居然全身心地沉浸在了這一曲之中,在這曲子中感受和經曆曾經經過的愛情的酸甜苦辣,曾經有過的感情中的甜蜜和傷痛……
並不完美,無論是琴聲和她的哼唱,都算不上完美,但是那飽滿的真情像一點點將肥皂泡泡吹大,暴漲得破裂開來,在觀眾的眼前晃蕩著五彩的光芒,又讓人隨之遍尋不見。就像感情中那曾經的美好……這就是沈暮言和方未然曾經所說過的觀眾的代入感。並不是最美的人和最美的聲音讓人有代入感,在這個集體缺愛的社會,人們會更加願意接受一個不完美但能滿足內心投射的聲音——
蘇剪瞳眼前,也有著感情的所有點點滴滴,那些讓人疼痛的和讓人快樂的……
最後一個音落,她的右手在鋼琴上輕輕落下去,觀眾席中久久沒有聲音傳來。蘇剪瞳在那一刹那晃神,不知道身處何處。
然後,劇烈的掌聲突然爆發開來,將她一下子扯回了現實裡。
不知道相愛的兩個人會不會天然就有不同尋常的心靈感應,她並沒有認真看下麵,卻在觀眾中一眼就掃到了沈暮言的身影,他坐在最旁邊的一排,緩緩的輕擊著手掌,也直視著她的眸子。
她的耳裡,一下子便隻剩下他的掌聲和他的聲音。
蘇剪瞳匆匆忙忙地趕出來想要避開她,她出來幾天了,就是為了一直避開他。
她出來匆忙打車,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能輕易找到她,她還在張望出租車來的方向,他的卡宴就停在了她的腳邊。
門開,他就那樣直直看著她,讓蘇剪瞳一下子就避無可避了。
他長臂伸展,很輕易就抓回她塞進車裡。那個鋪天蓋地的吻湧向她的時候,她本能地出口:“不……”
“要!”他一個字回她一個字,霸道且凶猛。
蘇剪瞳猛力地推開他,一字一句地說:“沈暮言,你好臟!”
她指的什麼事情,兩個人心知肚明。他眸中的神色一下子就如風中的火焰一樣,閃了兩下就黯淡了下來,徹底地熄滅了。蘇剪瞳意識到自己說了過重的話,咬住唇,她的本意不是以這個來傷害他,卻讓傷害在一刹那之間不可挽回。
沈暮言也沉默了下來,片刻才問:“你去哪?”
“酒店。”蘇剪瞳疲憊地閉上了雙眸。
“我送你過去。”沈暮言啟動了車子。
蘇剪瞳以手支頜,看著窗外的景色,眼神卻一下都沒有聚焦。任何東西都是一閃而過,然後迅速地淡去印象。
突然,她被一陣巨大的衝擊力猛然一撞,腦袋差點碰上汽車前台。才一回頭,就對上沈暮言嚴峻的臉色,她迅速看周圍,才看清自己所坐的車被幾輛車前後夾擊。這一次情況和上一次有沈懷瑜的時候又完全不一樣,上一次那些車隻是想將他們的車逼停,這一次這幾輛車直接撞過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要善罷甘休的意思。
蘇剪瞳一下子就緊張了,剛要問話,左邊又是狠狠地一撞,幸而她係著安全帶,才能勉強坐穩。沈暮言沉聲說:“瞳瞳,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如有魔力讓蘇剪瞳不由自主就閉上了眼睛,沈暮言又說:“一點小問題,一會兒就解決好了,你抓緊扶手!”
蘇剪瞳一顆心砰砰直跳,明知道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簡單,神經還是稍微放和緩了一些。
但是外麵那些衝撞力依然巨大,蘇剪瞳耳邊全是輪胎摩擦地麵的巨大噪音和其他車輛的刹車聲、鳴笛聲,以及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巨大尖叫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顯得更加嘈雜和混亂,一點點地擊打在蘇剪瞳的心上。
蘇剪瞳擔心極了,閉著眸子說:“沈暮言……”
“我的車是經過特殊改造的,我陪他們玩玩。你閉上眼睛就好。”
蘇剪瞳不敢再讓他分心,隻好不再說話,但是幾次來的衝撞力讓她胃裡翻江倒海地要吐出來。她頭暈眼花,一時之間又覺得車身非常顛簸,不知道到了哪裡。
忽然,手被沈暮言握住了。蘇剪瞳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手心裡已經全部是汗水,汗津津的卻是冰涼的。沈暮言低聲說:“瞳瞳,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大聲說:“能!”
無論如何,卻掩飾不了心中的巨大慌張,聲音發顫。
“聽我說,一會兒要經過一個巨大的公園,你的座位可以側彈出去,彈出去後,你去人多的地方,記住,一定要儘量往人多的地方跑,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