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在,真好,真好。心裡生出無數的滿足感,一點點的充盈在內心裡。剛才對她的一點氣悶也生不出了,柔聲說:“跑去忙什麼忙了一下午?”
“幫二哥調曲譜。”他眼裡深情滿滿的,帶著寵溺,蘇剪瞳的雙臂不由繞上他的脖頸,十足地依戀上他的整個懷抱,小聲說:“暮言,晚上你不用陪我的。我可以去找楊姐姐一起吃飯,順便去看看他們上次給寶寶拍的胎內寫真。”
沈暮言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今天是林淑秋的生日,按道理說他是不應該缺場的。林淑秋這些年來除了這一年大失常態對他做了很多不堪啟齒的事情外,以前的時候母慈子孝,真的也沒有太過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是沈暮言不想蘇剪瞳再受委屈。瞳瞳什麼錯都沒有,她不應該為林淑秋那些錯誤的想法和做法買單。現在兩人結婚了,夫妻二人是共同體,母親生日一個去慶生一個不去,也不是一件說得過去的事情。他其實內心是矛盾的。一個男人在處理公務的時候再手腕高超、再殺伐果斷,他也畢竟不是超人,不能順順利利處理任何事情。對於沈暮言,家庭感情就是他致命的弱點。
蘇剪瞳看著他,輕聲說:“你真的不用陪我的。”
“瞳瞳,我們結婚了,不再是以前那樣的關係,我們夫妻該是同進退的。”沈暮言更加疼惜她,她年紀尚小尚能體諒他的難處,成全大家的感情,母親已經這般年紀了,為何就不能給兒子一點祝福呢,“如果母親依然不能接受你的話,也當她是不想再接受我這個兒子吧。”
“暮言……”蘇剪瞳還想再勸,他心情不是很好,抱住蘇剪瞳埋首在她軟軟的肩窩處。
過了一會兒,沈暮言抬起頭來,“我以前一直是毫無保留的信任母親。不過她辜負了我對她的信任,整整三次,三次將我傷得徹底,仿佛我不是她的兒子,隻是一個她的仇人一樣。她自私地隻顧自己的感情,完全不考慮我們的感受。我心內,常常壓著說不出口的悶。”
他臉上有點孩子式的受傷害的表情,仿佛此刻他才是需要安撫的那一個人。蘇剪瞳怔了怔,伸出一隻手插入他的發間,另一手輕拍著他的肩背。被他需要的感覺,也可以在他脆弱的時候給他力量的感覺,讓她心中生出無限的柔情來,也生出很多堅定。
“暮言,我們再試一次。我和你一起去。她再怎麼說,也是母親,要是看到我們這個樣子,爸爸在天之靈也不得安慰。我們再給她一個機會,她若是願意接受我,那就皆大歡喜。”
她沒有說若是林淑秋還是不肯怎麼辦,現在沒有餘力來討論那些。蘇剪瞳先打了一個電話去酒店定好位置,才隨即打通了林淑秋的電話。
這是蘇剪瞳第一次主動給林淑秋打電話,打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她不由看了一眼沈暮言,她本身就是用的沈暮言的電話,不至於在林淑秋手機上顯示陌生號碼。沈暮言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算了吧,她執意不接,那我們也沒辦法了。”
蘇剪瞳再試了兩次,沈暮言奪過電話合上,心疼地說:“算了。”
林淑秋向來以脾氣強硬著稱,凡事非得要順著她的意。以往不是原則性問題一屋子的男人都讓著她,沒有想到真的將她慣得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剛剛合上電話,電話就響了起來,卻是沈臨溪焦急的聲音,“老三,媽在爸的墓地上哭呢,我實在勸不動了,你過來幫幫我吧。”
來到沈霍的墓地的時候,林淑秋趴在沈霍墳前幾次哭得抽氣,來來去去反反複複就是一句:“我命苦,我怎麼這麼命苦,當初你怎麼不帶了我一起去……”
沈臨溪在旁邊好壞的話說了一籮筐,就是勸不動她,心疼也是無可奈何。
她是需要順毛捋的脾氣,沈暮言很清楚她的脾氣,但是此刻真的不想再慣著她,走過去沉聲問:“媽,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滿意?”
他這一聲問話,林淑秋哭得更凶了,沈暮言從包裡掏出一包煙,不甚熟練地拆開,點燃幾支放在沈霍的墳頭。他很少抽煙,被嗆得連咳幾聲。沈霍在世的時候是要抽煙的,但是林淑秋管得嚴,他一向都是躲著抽。沈暮言將煙點好對著父親拜了幾拜,然後才回過頭來說:“媽,我想好好和你聊一聊,站在兒子的角度,可以嗎?”
沈臨溪站起來,朝不遠處的蘇剪瞳走過去。他非常抱歉:“對不起瞳瞳,本身是不想讓你被牽扯進來的,還是將你帶進來了。我媽這脾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剪瞳笑笑,看到遠處,林淑秋情緒激動,沈暮言冷靜,兩人一直不停,不知道說了多久。蘇剪瞳站得有點冷了,沈臨溪將外套脫下來給她,她擺了擺手,婉拒了。有林淑秋在的地方,她不想添更多的麻煩。沈臨溪能理解她的心情,將外套拿在手裡,陪她一起乾站著,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話題好。
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蘇剪瞳拿出來一看,已經錯過好幾通電話了,趕緊接起來,剛一接通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傳來,沈天白急急地說:“瞳瞳,安然發燒了,現在家庭醫生正在幫他檢查,你回來一趟吧。”
沈暮言正在和林淑秋說話,仿佛有感知似的,站起身來大聲問:“瞳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