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個女兒又何妨?沒有繼承雪鴞山莊又何妨?她現在希望女兒也能當一個快樂的人。
人到臨死的時候,才放下了執念,知曉自己錯了一輩子。
許塵塵用力咬住唇瓣,將母親的身子按下,低聲道:“不,不,娘,你別說了……”
什麼都不要說了,此生,她已經如此,再也沒法改變。
說話的時候,她眼角的淚水一直掛著。
“若是可以,雪兒,走吧,當真正的曲青雪,而不是,而不是雪鴞山莊的傀儡!”說到最後,厲敬芸目眥欲裂,愣是睜著眼睛咽了氣。
“娘!”許塵塵忘記了偽裝聲音,聲嘶力竭地尖叫出聲,可是,卻挽回不了娘親離世。
她不住地攥著厲敬芸的胳膊,“娘,娘你醒醒,你不要離開青雪!”
許塵塵忘記了周遭的一切,不斷地搖晃著母親的肩膀。
可是,人沒了就是沒了,毫無辦法。
她一臉呆滯地望著丫鬟們整理著母親的儀容,將她台入靈堂。
門外,尚津聽到屋子裡驟然安靜下來,麵無表情地抬步準備離開。
他腳步略顯踉蹌,暴露了並不平靜的心理。
至親至疏夫妻。
“哢。”徐長青抿唇點頭,示意員工休息。
許塵塵仍舊呆呆地站在床邊,等到一個群演碰了碰她,小聲關懷道:“許小姐,您沒事吧?”
恍然回過神來的許塵塵輕輕拍了拍腦袋,水眸重新恢複清明,她喃喃道:“哦,我沒事啊……”
“真的沒事嗎?”群演丫鬟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許塵塵抿唇微笑,說道:“真的沒事。”她沉浸在角色的情感世界裡太久,剛才有些回不過神來。
群演丫鬟還是不太放心,再三確認後,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麵對群演發出的善意,許塵塵投以感激一笑,隨即回到外頭休息,孔萱遞來水,華姐已經準備好了乾淨的化妝棉,幫她洗掉眼角的眼淚,還得補補妝。
“塵塵姐,剛才你那聲歇斯底裡的哭喊聲,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孔萱一說起來,還忍不住抖了個機靈。
許塵塵哈哈一樂,無奈地道:“我這不是入戲麼?”
想到她的媽媽離開時的模樣,許塵塵心裡還是不落忍。
輕歎一聲,她張張嘴,望著對麵的孔萱,那雙眼睛晶亮朝氣,一看就是好人家嬌養出來的姑娘。
人與人命不同。
她笑彎眉眼,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三個字:“我沒事。”
突然,肩膀上傳來一股溫暖,她呐呐地抬起頭,正對上厲敬芸慈母一般的目光。
“還在難過?”
孔萱識趣地讓開位置,厲敬芸坐到了許塵塵的對麵,“你代入感挺強,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體驗派演技風格,就是能夠讓演員徹底融入到角色裡去,但是抽離的時候又很難。
有很多扮演過病人的、抑鬱者的,很長時間才能恢複過來,也是因為沉浸在角色裡的時間太長,導致難以自拔,影響了正常的生活狀態。
她很擔心許塵塵也會陷入這樣的境地,低聲提醒道:“告訴我,你剛才想到了什麼?”
許塵塵望著厲敬芸,目光變得悠遠,仿佛在透過厲敬芸去看另外一個人,聲音幽幽地道:“我媽媽。”
厲前輩……真像我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