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將軍……”
豆大的雨水從天而降,卻絲毫未減士兵們的熱情,隻聽他們的助威聲一陣高過一陣,敬重的目光紛紛投向場中。
那兒,一位玄衣玉帶的年輕男子傲然而立,手持長弓,目視前方,帶著股不可一世的孤傲和冷漠。
雨水濺在弓上,滴答滴答。
倏地,他揚手將弓拉滿,薄唇緊抿間,手悄然鬆開。
箭離弦而出,隻聽“咻”的一聲,士兵們還不及看清,三箭齊發便已正中紅心,發出“錚錚”的穿透聲。
百步穿楊,也莫過於此。
士兵們目瞪口呆,不等蕭君奕下令操練,皆自歎不如的苦練起來。
“將軍!”
身後傳來了急切的喊聲,蕭君奕回頭,隻見是自己的副將陳南來了,不由得上前道:“不是讓你代為喝喜酒去了嗎,怎麼回來呢?”
“屬下還沒到王府,就聽說婚禮取消了!”
“什麼?”
陳南神色凝重,“將軍,李公公來了,你還是趕緊回營接旨吧!”
“皇上又不在京,接什麼旨?”蕭君奕一抬眸,便看見不遠處屋簷下站著的李公公,不由得臉一冷,“陳南,到底怎麼回事?”
“將軍,沐家小姐和恒王的婚事作廢,被改賜給了你。”
“作廢?這是皇後賜的婚,他也敢?!”
“是皇太後下的懿旨,命你與沐小姐明日完婚。”
“皇太後?”蕭君奕臉罩寒冰,死死的握著長弓,恨不能將其折斷,“蕭玄鈺,算你狠!”
恒王府。
夜,漸深。
無雙臨窗而坐,看著雨水從天而降,滴答滴答的濺在窗台上。
耳旁彌漫著悠揚琴音,早前如意出去打聽過,說是恒王在撫琴。無雙啞然,他還真有閒情逸致。
她在這兒心煩意亂不知所措,他卻有心情作樂怡情。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琴技讓人折服。這曲子很是特彆,無雙雖是第一次聽,卻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雨聲琴音交錯,確實也彆有一番滋味。
讓她不禁來了興致,讓如意取過房中的琴,就當是苦中作樂。既然他都放得開,她又何苦作這糾結模樣?
就算無法結緣,也不必結怨吧!
改賜給蕭君奕,不過是皇命難違,她不能怪任何人。再者,這條代嫁之路也是她自己選擇的,不管後果如何,她都要勇敢的接受。
素手撫琴,明快清澈的旋律飛瀉而出。恒王的琴音忽而一頓,她才驚覺自己唐突,想要收手之際,另一頭的琴音再起,婉轉纏綿,竟攀附上她的旋律,不急不緩,仿若溪水涓涓而過。
沒有誰勝過誰,也沒有誰主導誰,這隻是一曲合奏,抑或一場發泄。
曾有人說,她撫琴,剛勁有餘柔美不足。所以她彈得好《廣陵散》,卻彈不了《花月夜》。而恒王的音律卻恰恰相反,幾個起音,幾個回調,便已將剛強繞指柔了。
這樣兩股琴音相遇,便注定了天衣無縫,以至於整整一晚,無雙睡意全無,坐了一夜,彈了一夜。
翌日清晨,雨停,琴音漸歇。
無雙手臂酸麻,許是太累的緣故,人竟有些木然。她有些想連晟了,因為這一身琴技師承於他,所以每次隻要一彈琴就會想起他,也不知道如今他還好嗎?
連晟有那麼多朋友,少了一個無雙,應該也影響不大吧。
她想著,隻盼一切如他所願,永遠不受官場束縛,在渝州快樂的生活。
“沒想到王爺不僅人長得俊,就連琴都彈得那麼好。”如意感慨著,無雙還在想連晟,並未搭理。
她繼續給無雙補著妝,遮住一夜未眠的愁容,很快,濃濃的新娘妝讓人眼前一亮、明豔逼人。不過,如意還是覺得不上妝更好看,自然清透很是可人。
一切收拾妥當後,無雙被恒王府的人送到了蕭府。
可是,蕭君奕一直不來迎親也就罷了,居然將府門緊閉,連個下人也不出來迎接。
“蕭君奕!”無雙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衝上去踹爛蕭府大門。
如意抱著她,“忍啊,小姐,你不是說什麼事隻要忍一下就行。”
“我都忍了他一上午了!”無雙從沒見過這等事,居然將新娘子拒之門外,“好啊,他不想娶,我還不稀罕嫁呢!”
說著,無雙要下馬車,如意將她拖住,“京城拜堂吉時是在下午,所以……所以他也不算遲到。小姐,再等等、等等……”
兩人正拉扯著,車外忽而響過馬蹄錚錚之音,無雙拉開車簾,隔著紅薄紗看見一個男子騎著駿馬飛奔而過,與此同時,府門大開,立即有下人出來,十分恭敬的牽過他的馬。
好啊,終於肯回來了!
“蕭君奕!”無雙忍無可忍,衝出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