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晟入朝為官,身份不同了,不能時常出入恒王府,但也見過無雙兩次。無雙哪裡敢告訴他,自己進府是伺機害他的朋友?
但不說,連晟又豈會不知?!
他一直沒有拆穿,想保全無雙的同時,也希望蕭玄鈺無事,可兩全終究是件難事。
他曾對無雙說,不論什麼原因,我希望你不要傷害恒王。
但這句話,是他想對蕭君奕說的:無論如何,請不要傷害無雙。
蕭君奕何許人?能聽得進他的話,就是奇跡!
京都的日子,於連晟而言,每天都是煎熬。無數次午夜夢回,他們在渝州,在私塾裡。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
無雙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他救不了她。那麼,哪怕是地獄,一起吧!
鳳儀宮。
十皇子練武完畢,蕭君奕送他回鳳儀宮,正欲離去,卻有宮女道:“蕭將軍留步,皇後邀您去後園賞景。”
聞言,蕭君奕立即改道去了後園。
一進門,花香撲鼻而來,放眼望去,姹紫嫣紅。而這裡種得最多的就是雪蘭,不分品種季節,一年四季都有,從不孤單。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她,皇後的侄女,香芸郡主!
哪怕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卻依舊無法忘懷,仍會觸景傷情。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身影。他隻要睜開眼,就能看見她在花叢中笑。
他不想來鳳儀宮後園,這裡有太多屬於他和香芸的回憶,每一次回憶,都會是一次刻骨銘心的痛。
“將軍……”
皇後坐在花藤秋千上喊他,那一瞬,他想起曾經的香芸也愛蕩秋千,一時眼花,竟以為是香芸,雙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近了,才知是皇後。頓時,滿心失落。
“末將見過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蕭君奕抱拳行禮,皇後看著滿園秋色歎道:“香芸最喜歡來後園了,還老是拉著本宮一道,本宮以前還嫌煩,現在……想被煩都沒人了。”
“娘娘保重鳳體,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說得輕巧,你就忘了嗎?看見恒王逍遙自在,你就不恨?”皇後臉有慍色,“你彆忘了,當初是怎麼承諾本宮的。”
“娘娘放心,就算您不提醒,末將也不會忘了香芸的仇。”
“如此甚好,本宮還以為你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呢!”皇後站起身,走在花間小路,手指撫過嬌豔欲滴的花朵兒,不經意間,長長的鍍金護甲將其割破。
蕭君奕跟在皇後身後,知她定是有事。果然,沉默片刻後,她道:“大皇子龍袍的事,聽說了吧,說說你的看法。”
“一個急功近利,一個步步為營,這場仗不打,輸贏就很明顯了。大皇子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罷了。”
皇後讚許的點了點頭:“那依將軍看,目前形勢如何?”
“大皇子敗了,於我們根本無益。皇上向來就厭惡皇子爭鬥,如今恒王以淡泊明誌之態博取皇上的好感,已經勝我們一籌。此番還奉命在公主生辰宴上撫琴,可見皇上已然開始注意他了,重視是遲早的事。”
皇後大驚:“那我們如何是好,十皇子就這麼沒勝算嗎?”
“十皇子年幼,不足以與之抗衡。依末將之意,倒不如娘娘賣大皇子一個人情,趁著公主生辰,皇上高興,讓他饒恕大皇子,準他出席晚宴,合家歡慶。”
“大皇子必定對恒王恨之入骨,鷸蚌相爭,我們就坐享其成。可是……”皇後臉色一變,“現在絕不是求情的時候,皇上正在氣頭上,眾人避之不及,誰還敢去求情!皇上對本宮素來冷淡,我可不想去碰一鼻子灰!”
蕭君奕搖頭失笑:“皇後娘娘伴君王側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懂皇上的心思嗎?皇上向來寵愛大皇子,如今軟禁他也是一時氣話,您何必不給他這個台階下呢?更何況,人人多明哲保身,就您為了皇家父子情意,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皇上感動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責怪您呢?”
皇後心底大呼妙!皆言恒王心思縝密,誰知這蕭君奕雖是一介武夫,竟一點也不輸他!
“多謝將軍提點!”皇後信心十足。
“不敢。”蕭君奕還禮,“如無它事,末將告退。”
皇後點頭,忽而想起什麼事,急道:“十皇子功課如何?他父皇喜歡驍勇善戰的,他箭術騎術可還過得去?”
“欲速則不達,娘娘,孩子終究隻是孩子,磨滅了他的童真,皇上反而不喜歡。”說罷,蕭君奕快步離去。遠遠地,恍若聽見皇後的歎息:“若香芸還在,該有多好。”
是啊,她還在,他就不會這麼孤單,這麼寂寞!
香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