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陣悸動,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拿過床畔的外衣,裝作沒事人一般,大步走出房間。隻剩無雙呆如木雞,以為剛剛隻是夢一場,如若不然,為何他清醒的時候,也能對自己那樣笑?如此開懷又明媚!
回蕭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哪怕隻有一天,蕭君奕也不肯陪她,去了軍營,就一整天不見人影,直到傍晚離開,他都未見回來。
幾日後,千雪公主生辰,慶生宮宴設在玉乾宮。
康壽宮。
“太後娘娘,宮宴快開始了,皇上請您去玉乾宮。”前來傳話的小太監,這已經是第五個了。
太後盯著桌上的棋局,紋絲不動:“她去不去?”
“她?”小太監是新入宮的,不太明白這“她”究竟指誰。
“蘭妃娘娘!”趁太後發火之前,季嬤嬤急忙給他使眼色,小太監不懂,戰戰兢兢道:“奴才不清楚,隻知道上頭交代,後宮眾人皆要出席。”
“上頭,哪裡的上頭!你們這群下作的東西,眼裡還有沒有哀家!?”太後大怒,“你去回了皇上,她去哀家就不去,他要丟人隨他,哀家可丟不起這人!”
小太監跪在地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季嬤嬤道:“愣著乾嘛,還不快下去。”
“是。”小太監忙退下。
太後麵有慍色,季嬤嬤遞了杯清茶給她,道:“太後您身子不好,可彆為這些小事生氣。今兒是公主十六歲生辰,皇上也是極為寵愛她,才說要大辦。不僅群臣恭賀,就連番邦鄰國也派人入朝祝賀。奴婢剛才從玉乾宮路過,瞧見很是熱鬨喜慶呢,您要不也去看看?您要去了,公主肯定很高興。”
太後不為所動,卻聽外國使臣到了,越發惱了:“這個賤人,辱我皇家名譽還不夠,居然還敢在外賓場所露麵,簡直是無法無天,你快去琉璃宮傳哀家懿旨,不許她出席!”
“這……”季嬤嬤有些為難,“恐怕皇上那頭不好交代。”
“皇上來了,還有哀家呢!他不是常說要孝順哀家嗎,乾嘛不休那賤人?有她在宮中,哀家就沒一天是舒坦的!”
這廂太後正發著火,就有人回來稟告:“太後,琉璃宮那邊傳出消息,說蘭妃娘娘身子不適,不會參加公主辰宴。”
季嬤嬤甚喜:“太後,您看,皇上還是向著您的。”
太後臉色立即好轉,吩咐道:“更衣,擺架玉乾宮。”
“是。”眾人再度忙活起來,臨出門時,太後突然問:“蕭君奕的內人來了嗎?”
季嬤嬤不知她何故問此,輕聲答:“聽說身子一直就不大好,沒怎麼出門,今晚估計也不會來。”
“不來正好,也不知何故,哀家看著她,就覺得看著蘭妃似的,喜歡不起來。”
“她們像嗎?”
太後反問:“不像嗎?”
季嬤嬤搖了搖頭,一個清冷,一個活潑,分明就是兩個人,怎麼可能像。
“難道是哀家老了,連眼神都不好裡?”太後感慨不已,或許不是老了,而是……心虛了!
玉乾宮人聲鼎沸,仙樂美酒,好不熱鬨。
星空爛漫,煙火璀璨,整個皇宮攏上一層金色,明亮恍若白晝。
無雙壓低書童帽,垂首立在蕭玄鈺身邊,惴惴難安,生怕一不留神被認了出來。好在她非皇宮中人,加之喬裝打扮,並不惹眼。
等到太後來,宮宴算是正式開始。
大大小小的宮宴,無雙參加了不少,這一次格外奢華,足見皇上對千雪的寵愛。
無雙偷偷打量在場之人,許多生麵孔,有外使,也有朝中大臣。大家齊聚一堂,舉杯歡慶,笑意盈盈,好一派欣榮繁盛之景。
司徒父子也來了,連晟低頭吃著桌上的水果,也不喝酒,完全不上心,格格不入的樣子。
既然如此,何必躋身官場,明明不喜歡,為什麼還是選擇順從?
每次看見連晟,看見置身官場的連晟,無雙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渝州的連晟,那般輕鬆自在,雖說沒個正型,但也灑脫隨意。不像現在,分明厭惡卻不得不接受。
再看離連晟不遠的蕭君奕,也是一臉不討喜的表情,自顧的喝著酒,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姿態。
好多官員正妻身子不便,帶妾室來的,妻妾同攜的也有,唯有蕭君奕,一個都沒帶!
許是無雙探究的目光太過,蕭君奕忽而抬眸,沒有犀利刻薄的瞪她,而是勾起嘴角悠然一笑,順勢衝她舉起了酒杯。
無雙心慌意亂的垂著頭,隻見恒王端起酒杯回敬了一下,仰頭飲儘。
原來是衝恒王的,無雙為自己自作多情羞紅了臉。可一抬頭,蕭君奕依舊是一臉玩味的表情看著自己,她有些惱了,瞪了他兩眼,他才訕訕的作罷。
他們在眉目傳情,連晟有些煩悶的喝了口酒,嗆得他一通猛咳。父親拍著他的後背,讓他不會喝就彆喝。
不甚酒力的他,不禁有些眩暈,那些在腦中打轉的人,隻有她……隻有她……
至今,他都覺得是夢一場,為何他們前一刻還快樂的生活在渝州,這一瞬就來到了皇宮,還參加這莫名其妙的宮宴?
殿中的長袖善舞、宮娥多姿……都與他無關,他的目光穿越人海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時間可以停住,就定格在這一刻吧,既然此生無緣,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她,也好!
“公主到”
太監奸細的聲音,淩駕在樂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