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為了蕭君奕潛伏在我身邊,我不過是略施小計懲處一下他,有什麼不對?”
“懲處一下?你這是要他的命!”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犯我在先,我回敬一下,也是應該的。如果你真忠心於我,又怎會被我利用?我曾經也相信過你,可是,你隻是個細作!”
“是,我是細作不假,可是,我做了什麼傷害了你?”
“我也並沒有傷害你,我隻是針對他。更何況,你現在就算沒有對付我,終有一天,隻要你留在恒王府,他也會利用你來暗算我,否則,他留你在恒王府何用?”
“所以你就先下手為強?”
“有何不可?”蕭玄鈺道,“你是男兒身是假,家世是假,名字是假,連這忠心、信任都是假。十四,你什麼是真的?”
無雙辨不了了,她說不過蕭玄鈺,她無言以對。
她就這麼站著,寒風微涼,他們彼此凝望著對方,侍衛們退在一旁,無人靠近。
蕭玄鈺沒錯,他有自己的立場。蕭君奕沒錯,同樣的,他也有他自己的堅持。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要任他們利用?
這宮中誰都沒有錯,誰都有自己的理兒,錯的是權利,是欲望,是那莫名其妙的爭來奪去!
夜深了,風涼,好冷。
可是,他們就站在宮門外,誰都沒有開口。隻是那感覺,再無往日一同撫琴的美好了。
蕭玄鈺先行開口,“走吧,十四,我還是願意再相信你,以後你就是恒王府的十四。”
“你不是說,我若在恒王府,終有一天會成為蕭君奕用來暗算你的利器嗎?”
“現在隱患解除了,不是嗎?”
無雙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破綻百出,我已說不清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一直這樣在懷疑和信任中度過。隻是最初不知道你是誰的人,也是發現一提蕭君奕你就失態,才恍然明白。”
“這麼說,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奸細?”
“可以這麼說。”
“那為什麼沒有殺我!”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你死。”
“我問為什麼,為什麼不殺我?”
蕭玄鈺不語,無雙替他說,“因為我像阿九,對不對?你對我的不同,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不對?”
“並非完全如此。”蕭玄鈺牽她的手,“十四,撫琴作畫的日子不挺好的嗎,我願意再度相信你,隻要我說信你,就沒人敢質疑你。”
“可是,你同樣也會懷疑我,你若懷疑了我,我便是那眾矢之的。”無雙苦澀的笑了笑,掙開蕭玄鈺的手,“王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我,恐怕再也無法真正信任彼此了。留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我擔心王爺寢食難安。奴才,告退了!”
說著,轉身便走,蕭玄鈺急道,“你要去哪?”
“王爺沒有說錯,我身份是假、家世是假,什麼都是假的,可是,我也曾真心待過王爺,高攀的想成為您的朋友,雖然最後,似乎還是不可能。”
無雙說完,衝蕭玄鈺最後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那一夜的月亮很彎很彎,連她的身影都拉不長,她就這麼決然而去,哪怕他願意摒棄過去,願意相信她,依舊把她當寶,她卻仍是不肯跟他走。
他料想過利用她的結果,可是,她有錯在先,事發,不但沒有梨花帶雨的求他原諒。反而決然而去,這,是他不曾想過的。
明明蕭君奕已經敗了,她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她到底是什麼人?蕭君奕的什麼人,這點,他從不曾知道。
看著她走遠,他想喊她,可是,“十四”如鯁在喉,怎麼也發不出聲。
“王爺,咱們去把‘他’抓回來,‘他’是奸細!王爺可不能饒了‘他’。”侍衛說著。
蕭玄鈺搖了搖頭,沒有去追,沒有去找,就這麼任由她消失在視線裡。
她沒有說錯,她也曾真心待過他。
隻是,就如她分不清他一樣,他也同樣不知道,那些真心裡,到底幾分是真心,幾分又是試探或利用?
就像當初的龍袍風波,她真的為了救他,還是,這不過是博得他信任的手段?
他不懂,也想不透。
他們之間,確實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心無芥蒂了,放她走,滿心不舍。可是,留下他,他也會怕,會怕有一天,她和自己作對,不是他殺了她,而是他身邊那些人,會打著為他好的名義,而要了她的命。
就在他不敢留下她的那一瞬,他才恍然覺悟,他是連愛人都不可以的人。
這樣的離去,或許,隻有放手,才能成就彼此。
他還是那個恒王,那個萬事不擾心的恒王,沒有十四,沒有細作。更沒有牽掛,沒有背叛,沒有,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