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還顧念舊情,不想殺他?”太後氣得臉通紅,“你就是婦人之仁!”
“兒臣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兒臣和他早無舊情可言,但,兒臣不能殺他。他代表著西北,在那一代擁有著極高的名望和擁戴……”
不等蕭玄鈺說完,太後就道,“那就更應該殺了他,區區一個將軍,憑什麼受那麼高的擁戴?”
“兒臣以前也會不服氣,可是,當他們在浴血沙場時,我們卻在紙醉金迷,這樣的我們,憑什麼指責他、嫉妒他?”
“皇上,你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再怎麼說,他蕭君奕也隻是臣!是臣,就要俯首!”
“兒臣並不是彆的意思,隻是想說,現在不易動蕭君奕,也不易動西北,隻要我們不能忍,先動手了,那麼我們就站不住理,失了民心的軍隊還彈什麼其他?你知道蕭君奕為什麼不怕惹怒你嗎?你現在發兵西北正中了他的計,你的兵力比他多,卻沒有將他殺死,為什麼?難道母後就沒有想一想?”
太後一愣,才想起道,“最初戰場急報,入西北時遭遇百姓阻攔。可哀家沒有引起重視,隻以為他們是被蕭君奕迷惑,這……”
“民心所向的軍隊是無往不勝的,母後,這一次,我們真輸了。”蕭玄鈺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還請母後以後不要心急,江山都是我們的,你還急什麼怕什麼?蕭君奕一直安安靜靜的在西北,他都沒有急,我們急什麼?可是這一下,平衡被打破了,臉也撕破了,再無太平可言。”
“不就是個蕭君奕嗎,大不了丟了西北不要,至於如此危言聳聽嗎?”太後不以為意,“更何況,皇兒還不知道吧,當你策馬回京的時候,哀家的兵已經在西北大獲全勝了。”
“什麼?”蕭玄鈺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朕不是已經下旨停戰了嗎?”
“是啊,就在你說停戰的時候,蕭君奕及其殘兵敗將就已經敗北而逃了,現在雖不知去向,但西北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哀家已經派你舅舅去接管西北了,往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舅舅?他就職刑部,既沒有從軍又不是將軍,他憑什麼接管西北?母後,你……”蕭玄鈺又氣又急,“兒臣從未讓母後操心過國事,您為何就不能多陪陪皇祖母賞花遊園呢?她爭鬥了一輩子,如今不也是以閒遊為樂嗎,為何走了一個太皇太後,又來了一個太後?父皇為什麼不滿您,您還知道嗎,因為你們張氏女子就放不下手中這個權!”
一席話說得太後目瞪口呆,頓時氣惱加委屈,臉上表情複雜,也透著哀傷。
蕭玄鈺才知自己的話說重了,垂頭道,“兒子無意讓母後傷心,但有些話雖然難聽,兒臣不得不說,還請母後以後少操心朝堂的事,兒臣雖登基不久,但許多事隻有兒子自己經曆,才能真正成長懂事。如果兒臣凡事都聽母後的,隻懂得躲在母後的身,恐怕這樣的傀儡,也不是您想要的吧!”
“傀儡?”太後不敢置信蕭玄鈺會用這麼嚴重的字眼,她不過是自己被打入過冷宮,自己善良過也吃過虧,才想讓兒子少走些彎路,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因為太心軟而吃虧,她受過苦,就不想讓兒子重蹈覆轍,可是,她還是錯了。
想彌補虧欠的母愛,小到後宮大到朝政都替她打點,卻讓他處處受製,覺得成了傀儡。
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這是不是表明自己的兒子長大呢?要掙脫她的保護?
蕭玄鈺說完,衝太後行了下禮,“兒臣還有政事要忙,先退下了,母後早些休息。”
“母後做錯了嗎?西北圍剿錯呢?”太後輕聲問著,她沒想惹蕭玄鈺不高興,可是,從他的表情可見,真不開心了。
蕭玄鈺牽著太後的手,低聲道,“母後沒錯,兒臣知道,母後是愛兒臣的。可是,母後,事以至此,多說無益。您自己的兄弟,朕的舅舅是個怎樣的人,您比誰都清楚,是您兒子重要,還是您兄弟、張氏重要,您心裡有數嗎?”
“當然是哀家的兒子重要,不然哀家做這麼多為了什麼?”
“那就讓舅舅當他的刑部侍郎,重則大任都不能委以他,兒臣想讓杜將軍去西北。這次,西北雖然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可是,那已經成了一方亂地,拿在手中不過是燙手山芋罷了,西北是大梁最重要的邊疆要塞,如今隻有杜將軍讓朕放心。以前有蕭君奕,雖然他和兒臣不服,甚至不肯承認兒臣為帝,不進宮臣服、朝拜,但他卻是一名好將領,有他在,西北絕對不會淪陷,他這樣死守西北,不是兒臣,或許也不為先皇,隻不過他自己對西北有了感情。如今,他表麵敗走,不過是在激起民怨罷了,朕就怕他真破釜沉舟了,那我們就危險了。”
“破釜沉舟,什麼意思?”太後心一緊。
“如果他逃出西北,那就隻有西若國可去,因為曾經舅舅利用過人家,又沒有給出相應的好處,已經懷恨在心了,雖是小國,卻不能輕視啊,就怕蕭君奕投靠西若國,以他對大梁的了解,加之西北的民心,恐怕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