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能喝?既然你要喝,我陪你!”蕭君奕奪過酒杯,自飲自酌了三杯。
“剛才你跟著我呢?”無雙問。
蕭君奕眨眼的功夫,已經喝了一壺酒,讓店小二送酒的間隙,答,“是。”
“打算跟我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蕭君奕說著,舉杯對無雙道,“喝酒總該有個由頭吧,我起個。”
“不用,我想好了,就當給你踐行,祝你歸途順利,齊國國泰民安。”無雙說著,一飲而儘,喉嚨間傳來辣辣的刺痛感,她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狼狽的四處找水。
“就如此決絕?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我意已決。”無雙第二次舉起酒杯,“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是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希望你能成全我的心願。”
蕭君奕握著酒杯遲遲不肯碰上去,無雙主動和他碰了一下,道,“你這輩子騙我的事太多了,希望這一次不是騙我。”
說罷,舉杯飲酒。
蕭君奕還能說什麼呢?麵對一個一心想逃離他的女人,再多的挽留也是無濟於事。
他猛喝了幾杯,壓製下心底的波濤駭浪,平靜道,“就當你在梁國小住,想回齊國了,給個信,我立即來接你。”
“希望出了這個門,你就忘了我是誰,不必來接我了,從此之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你就那麼恨我?”蕭君奕痛心疾首。
“這不是恨,是放下。我放下了,也希望你能放下!”無雙淡然的說著,繼續喝著酒。蕭君奕愣了一會後,也無話可說,繼續喝酒。
今天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這樣的結果,他也該承受。
既然他拿得起就該放得下,可是,話好說,做起來卻極難。
在酒肆裡,竟坐了整整一天,時而喝酒時而發呆。兩個人就這樣靜默的待著,不管身旁是不是客滿為患,他們隻需喝他們的酒。
蕭君奕很意外無雙竟沒有喝醉,很多年前,她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他竟不知道,她如今這麼能喝。
無雙喝得慢,像品味悠悠過去一般,慢條斯理的。而蕭君奕則是灌酒,非把自己灌醉不可。
女人的心若走了,是怎麼也拽不回來的。
蕭君奕是個男人,更是個皇帝,他有著自己的驕傲和尊嚴。無法死皮賴臉的一再低三下四,他說服不了無雙留下,他也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沒有資格說那些話了,煩悶的他隻能借酒消愁。
曾經無雙一再勸他彆喝酒,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喝過了,如今,再次端起酒杯,卻是和無雙同醉。
蕭君奕憶起無雙身子不好,不能喝酒。可是無雙說,人生難得醉一場,何必說其他。
她,終究比他還要無畏和灑脫。
蕭君奕對店小二說上好酒,那些酒在他嘴裡和白開水沒什麼分彆。
這對在這裡坐了一天的男女,從穿著上看非富即貴,店小二一直小心伺候著,怕外麵的客人打擾到他們,還特地請到了一側的廂房裡。
蕭君奕已經先行給過銀兩了,這店小二伺候得格外周到,更是拿出了店裡的上等好酒,說特彆適合他倆。
這酒有個略顯俗氣的名字叫忘憂酒,無雙不以為意,然而小二送上兩壇,蕭君奕給彼此斟酒後,碰杯飲下。
原來這就是忘憂的滋味,苦不堪言!
無雙喝著這巨苦無比的酒,突然覺得,這不就是忘憂麼?因為太苦,苦到什麼感覺都沒有,自然連心底的難受也一並忘卻了。
無雙從沒有想到,有一日,她會和蕭君奕坐在路邊的酒肆裡大喝特喝。
兩個人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地,開始胡言亂語。無雙沒酒品的說他女人多,蕭君奕說冤枉,就她一個。
無雙喝著酒,癡癡傻傻的說,他的身邊太多太多女人,有千雪,有秋容,有香芸,就算沒有肌膚之親,可每一個都讓自己覺得有壓力。
蕭君奕承認,這輩子在身邊打轉的女人確實多,卻惟獨無雙成了他生命裡的唯一。
可是,這輩子,無雙卻至始至終隻愛他一人。她愛他太深太深,深到覺得委屈,覺得受了虧欠。
愛一個人,是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的,包括缺點。可是,物極必反,當那種愛很深很深的時候,就像眼睛裡容不得沙子一樣,有些事情,觸犯了底線,再愛,也要忍痛割舍。
就因為太愛,所以容不得他們的感情裡有瑕疵。
那種對愛情有了潔癖的人,哪怕忍下了一時,也忍不下一輩子。
他被多少女人愛慕過,或是他曾經愛過誰,這些,她都可以忘了,不計較了,隻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好。可是……他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害死了連晟?
兩人喝酒喝得嘻嘻哈哈,無雙同樣也有錯,她的愛情也不純粹,她的心底也不僅僅隻有她的丈夫。她委屈,蕭君奕也委屈。
他的女人不能全心全意的愛他、為他,橫在他們之間的人、事太多太多了。蕭玄鈺、連晟、梁國、齊國……
最後,所有的話說完說開,就隻剩一醉方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