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傳來了費揚有些低沉的語氣,有些不滿,還帶著不情不願。
“貝貝,王娉找你。”
嗓音略微提高,一貫的煙嗓,帶著沙啞。
找我?
貝思恬拖著拖鞋噠噠噠地從廚房那壇酒麵前走到了客廳,接過話筒,語氣熟稔:“喂,娉娉。”
“貝貝,我想明天去看看阿姨。”
似乎從知道王月怡的病情之後,王娉還從來沒有去拜訪過,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
貝思恬掃了一眼滿臉陰鬱的費揚,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剛剛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
心裡那湧起來的密密麻麻的疼痛,被她很快的壓了下去。
“好啊,你來嘛,正好,我媽媽還念叨著你呢。”
“那,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我電話在費揚手裡,他都不給我用。”說到後來,那控訴的小眼神瞬間就朝著費揚飛了過去。
費揚目光坦率地回看,他不認為他的這個決定有任何的錯誤性,畢竟現在是他寸步不離的守著。
那手機顯然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過分,太過分了。”王娉看熱鬨不嫌事大,“我告訴你啊,這人——”
嘟嘟嘟——
王娉那邊話還沒說完,費揚就已經淡定自若的摁下了結束鍵,挑眉看著要發火的貝思恬,唇線抿緊,“你乖,我怕她帶壞你。”
貝思恬看著那深邃地摸不見底的黑眸裡,星星點點地綴著關心,眼前好像看到了一山花爛漫。
噗噗地開出了一朵朵小花……
好嘛,他也是關心自己……
好了好了,不玩就不玩嘛,兩個人在一起也蠻好玩的。
“那我的水煮蝦可以蘸一點芥末嗎?”
剛剛還繃著一臉委屈的人,瞬間切換到麵無表情的狀態,“不可以,你可以蘸一點醋,其他沒有。”
貝思恬,“……”
剛剛那一幕都是騙鬼的吧。
什麼愛,什麼喜歡,我呸!
“那給我蘸一點吧,不然沒有味道。”
委屈巴巴地跟在那跨進了廚房身後,掰著手指頭算,好嘛,有也總比沒有強不是。
市人民醫院。
韓雪晴形如枯槁,整個人靠在醫院的走廊裡,雙眸猩紅,眼眶裡蓄滿了一次淚水,便受著重力滑落,在靜靜等著下一次積蓄。
“對不起,韓女士,我們已經儘力了。”
“玻璃碎片雖然已經取出,但是費先生的眼角膜破損嚴重,晶狀體也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這段時間,希望您能和病人好好溝通一下,初步預測,視網膜並未受到波及,視力恢複有待於現代醫學的發展。”
“望您寬心。”
……
醫生的話,一遍一遍的回蕩在她的耳邊,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的兒子,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要在這虛無縹緲的希望中與黑暗度過一輩子……
衣服上的血跡斑駁,那是來時,蹭到了費鳴捂著雙眼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