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訝然向他瞄去,沒想到這姑爺也做些雞媒狗盜之事,怪不得那郡主一個勁咬著他不放了。
香瑟瑟淺淺一笑,若有意味道:“壞人姻緣不好,會遭報複的。”
納蘭褚旭聽著她的“好言相勸”,卻見她眼裡沒有絲毫好意,想必這女人沒有好心眼,他一臉受教點點頭微笑道:“嗯,下次不會了。”
得了納蘭褚旭的應允,香瑟瑟抿唇秘笑道:“阿洛,想一下給郡主準備什麼賀禮。”
阿洛流轉眼眸,秘笑點頭。
香瑟瑟緊接著問:“啞奴在哪裡?”
阿洛連忙笑咪咪說道:“他在院子後麵給我們做天燈。”
正在糊紙的裴定天看見來人,微微吃驚,低下頭去繼續往燈籠上糊紙,若有意味低念:“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見我了。”
香瑟瑟看了他好一陣子,輕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裴定天放下手上的刷子,將燈籠擱到地上去,拂了拂衣袖站起來,走到她跟前若有意味道:“你跟我走,我告訴你。”
香瑟瑟無奈低笑,側過身去慢步向前,輕聲道:“我已經嫁人了。”
裴定天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跟前,凝視著她的眸子,不以為然道:“可你不愛他!”
“所以我選擇他。”香瑟瑟理所當然反駁,即刻縮回被他緊抓的手,臉上添了三分不悅。
聞言,裴定天忽而笑問:“那麼,你愛我?”
“我……”香瑟瑟嘖了嘖舌,彆過臉去,不以為然輕聲道,“我從不愛任何一個人。啞奴,我不希望再遇到第二個徐雲平。”
裴定天搖搖頭,快步繞到她跟前,迫不及待問道:“既然你不愛他,也不愛我,為什麼選擇的是他而不是我?”
“因為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香瑟瑟旋即回答。
裴定天抓住她的雙肩,輕斂深幽的眸色,懇切問道:“是不是我把一切告訴你,你就願意跟我走?”
“我……”香瑟瑟霎時說不上話來,許久,她才推開他的手,抱歉道,“就算你把一切都告訴,我都不可能跟你走,我已經嫁給他了。”
“那又怎樣?”裴定天低吼一聲,再抓著她的手腕,凝視著她的雙眸心急如焚責問,“難道他要殺死你,他要滅你全家,你還要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嗎?他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做?”
香瑟瑟微咬下唇,沉默不語。
見她遲疑說不上話來,裴定天緩了緩氣息,扶著她的雙肩懇切道:“瑟瑟,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愛你一輩子。他隻會讓你萬劫不複。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再好好考慮。我不會強迫你馬上跟我在一起,我隻希望你馬上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許久,香瑟瑟輕抬眼眸,若有意味低念:“阿洛喜歡你。”
“我管她喜不喜歡我,我想要的由始自終的都是你。”裴定天緊抓著她的肩膀,痛心凝視她的眸子,懇切道,“香瑟瑟,你向來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不要拿彆人當拒絕我的借口。”
站在牆角後的阿洛聽到這番話,淚流滿臉,她黯然轉過身,猛然看見不知何時站在這裡的納蘭褚旭,她心臟無力顫跳,險些驚喊出來卻被他捂住了嘴巴。
香瑟瑟回到房間卻看見阿洛正在給納蘭褚旭研磨,回想裴定天的話,她禁不住看了看阿洛,帶著滿腹思緒回到軟榻上。
阿洛下意識往香瑟瑟那邊瞧了瞧,察覺到納蘭褚旭駭人的冷意,她忙低下頭去繼續研磨。
“阿洛,你先行出去。”納蘭褚旭忽而低沉念道。
阿洛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他冷睨了她一眼,阿洛忙低下頭忐忑不安往香瑟瑟那邊看了看轉身出去。
到了屋子外,阿洛整個人癱軟跌坐在地上,小臉煞白無色,下意識摸到自己的喉嚨,她本以為這個姑爺隻是偶爾臉色陰翳些,卻沒想到他竟是個魔鬼。
她剛才被納蘭褚旭威迫吞下毒藥,還被警告,若是把剛才的事情透露給香瑟瑟知道,那麼不僅她要死,香瑟瑟也要死。
屋內,納蘭褚旭擱下毛筆,走到軟塌旁坐下來,提起手來輕撩香瑟瑟散發著淡淡幽香的發鬢。
香瑟瑟回過神來側頭看他,卻見他笑意輕淺,她懶懶問道:“夫君還要繼續剛才的事情?”
納蘭褚旭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揉撫她的腦袋,看著她,像是在看一隻已經靠近捕獸機關獵物,嘴角噙上冷冷的笑意。
香瑟瑟見他遲遲不說話,也不去跟他糾結,繼續思忖自己的事情。
翌日,香凝玉到旭王府來了。
“瑟瑟你快想想辦法,爹爹運送的國寶被盜竊,這是殺頭的大罪。之前幾位哥哥又因失職獲罪,現在,連大姐也因為歡貴人腹中胎兒不保,以失職之罪被貶為嬪。這下該怎麼辦?
香凝玉見了香瑟瑟就一直淚眼潸潸叨念。
香瑟瑟琢磨了會,試探問道:“此事坤王爺怎麼看?”
香凝玉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輕抬水盈盈淚眸,哽咽低念:“王爺他不許我過問此事,他還讓我跟護國公府脫離關係。今天我也是偷偷跑出來的。”她再握住香瑟瑟的手懇切說,“瑟瑟,你的夫君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你可以不可讓他為我們爹爹求求情?”
“他也是不許管這事的。”香瑟瑟輕聲道,她清楚,這事是納蘭褚旭一手策劃,他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而坤王爺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且這兄弟倆的關係向來親厚。從坤王爺的態度和沁貴妃的處境便可知道,此刻護國公府最大的敵人並非操縱這件事的人,而是縱容這件事被操縱的人,皇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護國公府會麵臨這樣的陷阱,她也是早就料到的,這些年來護國公府受儘榮寵卻又不知收斂,不停拉攏朝廷官員,營私結黨,還不斷借聯姻之事與皇家緊密相聯。
護國公府的旁枝虎威將軍香延臣又屢立戰功,功高震主。
她暗地裡多次提醒,奈何這護國公的野心和權欲是個無底洞,一眾子弟又喜歡爭強好勝,仗著宮中有沁貴妃肆無忌憚。
試問皇帝又怎能容得下他?
這次危機來的那麼凶那麼猛,皇帝的意思明了,要徹底摧毀護國公府。
“那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香凝玉哽咽問道。
香瑟瑟稍作思忖,輕抬眸試探問道:“四姐姐,你有辦法進宮嗎?”
“你要見大姐?”香凝玉迷惑問道,一會兒,又忙搖搖頭說,“就算能進宮也見不了她,她現在被禁足沁香宮,陛下也不允許她插管此事。”
“我要見的並非大姐,而是太子。”香瑟瑟輕聲道,沈靜的雙眸縈繞著複雜的眸色。
香凝玉略帶訝然看著她,其實,她一直清楚,這六妹妹表麵上看平庸,實質卻比府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敏銳聰慧。
香瑟瑟輕斂眸色,若有意味道:“現在護國公府數罪並罰,隻能以退為活路。唯一能保住眾人性命的,隻有太子殿下了。”
“是嗎?太子可以幫得了我們?”香凝玉又是哭又是笑低喃,她忙擦了擦淚水,緊蹙眉心說道,“我這就回去想辦法送你進宮。”頓了頓,她又忙拉著香瑟瑟的手說,“可你得千萬小心,現在這個時候,稍有不慎……”
“四姐姐放心,我會小心謹慎的。”香瑟瑟微笑回答。
第二天,香瑟瑟一覺醒來已是響午,她輕摁自己有點迷糊的腦袋坐起來,便看見坐在案幾旁看書的納蘭褚旭。
待她洗漱過後,坐在那裡的男人忽然說道:“護國公被貶為寧昌侯,不日舉家遷往寧昌,此後隻受祿,不許再過問政事。”
香瑟瑟還沒反應過來,納蘭褚旭已經擱下書本揚長而去。
納蘭褚旭回到宅邸,早已在此等候的聶雲怒迫不及待迎上來問道:“父皇為何突然改變旨意?為什麼不是滅門抄斬,或者全族流放,而隻是貶斥?”
納蘭褚旭邁步走進書房,坐下來,一邊倒酒一邊說:“此事事出突然,我也不太清楚。或許陛下還顧念舊情吧,瞧,那香茗桐不是馬上被放出來了嗎?”
“不行,此事絕對不能就這麼了了。”聶雲怒拂袖坐下來,一去平日裡的風度,臉上添了幾分戾色,狠握拳頭,冷冷低念,“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絕對不能留下香家的人!”
納蘭褚旭品嘗著手中的佳釀,莞爾淺笑道:“你似乎忘了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聶雲怒聽見他風輕雲淡的聲音,下意識打量了他幾眼,試探問道:“你做事,向來乾脆利落不留後患,這一次怎麼讓香家逃過一劫。該不會因為那個女人,而手下留情吧?”
納蘭褚旭眸色微冷,略帶不悅反問:“在你眼中,我是見色輕義的人?”
見他怒了,聶雲怒忙抱歉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開玩笑而已,彆當真。”很快,他又皺下眉頭,愁雲不解說道,“此事的確蹊蹺。”
“不管有什麼蹊蹺,都不能繼續把精力放在香家上邊,否則萬劫不複的就是我們。”納蘭褚旭若有意味提醒。
聞言,聶雲怒納悶扭頭看他。
納蘭褚旭擱下手中的杯子,指尖輕碰在杯沿處,意味深遠道:“彆忘了陛下也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這一次護國公府的危機來得凶猛,他又豈會沒察覺到端倪?他現在隻是貶斥香家,你猜,真的是念舊情嗎?”
聶雲怒琢磨了會,訝然一驚,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是故意輕饒香家,為的是揪出部署這些事的幕後黑手?”
納蘭褚旭輕作點頭說道:“你可彆忘了,香家支持的是太子。陛下除去香家是為了鞏固太子地位,但是幕後的人動搖香家就是針對太子,陛下豈會輕饒?若你還繼續糾纏此事,怕會被聶雲庭有機可趁,最後反被將一軍。”
“這父皇真是老狐狸,機關算儘呀。”聶雲怒忽然一陣後怕,忙倒了一杯酒遞給納蘭褚旭笑道,“還是你考慮周到。”
香瑟瑟與莫環相約酒館,給她倒了一杯茶,微笑道:“二嬸喝茶。”
莫環神色怪異看了她兩眼,接過茶杯擱在桌麵上,試探問道:“瑟瑟,你今天約我出來有何事?”
香瑟瑟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牌來,放到桌麵上推到她的跟前說:“前些日子護國公府遭逢厄運,瑟瑟沒能幫上什麼忙。不日你們就要啟程到寧昌了,那是貧瘠之地,很多東西都缺。我夫君在那邊有一友人,名叫玉麵羅刹,二嬸你拿出這個玉牌,有什麼需要,他一定會為竭儘所能。”
莫環低眸看了看桌麵上的玉牌,抬眸看她,遲疑了一會兒,她才試探問道:“他……他待你可好?”低念著,她彆過臉去抱歉說道,“當日是嬸嬸疏忽才……現在你嫁給他,免了牽連,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香瑟瑟輕作點頭微笑道:“二嬸無需自責,他待我很好,否則我也不能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