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白若惜想起重要的事情來,神色略帶著急提醒:“對了,關於狸蝶族的事情是納蘭維美想出來,他故意暗中透露給明珠郡主,讓明珠郡主去跟太君提起。他手裡還有一種藥,可招來蝴蝶,打算在十五那天讓範姑姑放在你食物裡。這樣一來,太君相信了你就是狸蝶族的後人,定容不下你。”
說著,她低下頭去,略帶抱歉低念:“昨天我是故意將此事透露給納蘭公子,想以這件事來博得他的信任……”停頓了會,她輕抬眼眸看向香瑟瑟說,“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
離開了凝暉堂,白若惜就去找聶雲庭了。
“你要回去?”聶雲庭將信將疑問道。
白若惜輕作點頭,慢步走到憑欄處,看向池水的漣漪,溫婉道:“嗯,我回去了。我很想成為你的棋子,但是我做不到。”她輕頭回眸淺笑,道,“庭,我在段城等你,哪怕是一輩子。”
聶雲庭沉沉深呼吸,快步走過去從後將她擁入懷中,眸底深處多了幾分柔情,低沉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白若惜搖搖頭,微笑道:“不必了……”
聶雲庭忙提起手來點住她的丹唇,沉聲道:“就這樣定了。”
白若惜眸色恬然,淺作低笑。
剛回到旭王府外,就碰上了納蘭褚旭,白若惜拽了拽手中的帕子,迎上去,溫婉道:“阿旭,我明日便回段城了。”
納蘭褚旭聽見這話微微一愣,側頭看她,沒有說話。
白若惜低垂眼斂沒有看他,邁步向前走去,若有意味道:“我離家已久,掛念家中父母,得回去了。”說著,她側頭向後看他,懇切道,“瑟瑟是位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
納蘭褚旭眸光複雜地看著她,許久,才輕輕應了聲:“嗯。”
回到凝暉堂,見香瑟瑟正在打理擺放在憑欄上的薄荷葉,納蘭褚旭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過去,若有意味問道:“瑟瑟,若惜突然要回去,是不是與你有關?”
香瑟瑟頓時停了手中水瓢,冷冷扭頭看他反問道:“怎的,夫君以為是我使陰謀詭計趕她走的?”
納蘭褚旭嗤笑一聲,從後擁著她,把手撫在她的腹前,歡喜笑問:“餓了沒,下館子。”
香瑟瑟側頭向後他似乎撿到寶貝的樣子,甚是納悶,這男人怎麼呢?這天天叨念的女神要離開了,他至於高興得手舞足蹈嗎?
她推開他的手,漫不經心笑問:“我們這裡什麼時候可以開個小廚房?”
納蘭褚旭鬆開她,背靠憑欄坐下來,凝視著她溫恬的臉,笑問:“娘子想要親自下廚?”
香瑟瑟白了他一眼,揚起雙掌,不以為然說道:“你娘子她打出生那一天開始就十指不沾陽春水。”
納蘭褚旭把眼一眯,試探問道:“那娘子的意思是……”
香瑟瑟把手撫在他的腦袋上,像哄騙小羊羔似的,歡喜笑道:“廚房重地,當然是非夫君不得進。”
“……”納蘭褚旭驟然滿臉黑線。
入夜,美蓮看著正在收拾包袱的白若惜,試探問道:“小姐,你真的打算就這樣離開?”
白若惜溫婉笑道:“嗯,離開家中許久,得回去看看了。”
“可是……”美蓮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把話噎了回去。
第二天,白若惜拜彆了太君便帶著美蓮離開旭王府,才剛離開旭王府一段路,忽然來了一輛馬車,白若惜稍微警惕起來。
因為怕被其他人發現,聶雲庭派來的馬車在城門處等候,這應該不是他的人。
“若惜,你真的打算就這樣離開?”
馬車裡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淮寅?”白若惜聞聲訝然低念了聲,遲疑了會,讓美蓮到一旁候著,獨自轉上馬車。
馬車中的男子眸若星辰,臉如桃花,不是女人卻比女人更加妖豔,青絲墨發無拘無束地披在身上野性無邊的豹紋長袍,手執白鶴羽扇,腳踏羈履,一如既往的浪蕩不羈。
他是聶雲庭最不聽話、又最厲害的謀士,淮寅,因為生性不受拘束且無牽無掛,連聶雲庭也怕他幾分。
坐下來後,白若惜輕作點頭回應:“嗯,我已經決定了回段城。”沉默了一陣子,她輕斂眸色,信誓旦旦低念,“等他,哪怕是一輩子。”
昨日向聶雲庭道彆的時候,她就似乎感受到他最初的溫柔,那一刻,她深信香瑟瑟的話,也肯定了自己的選擇。
淮寅斂了斂眸色,輕搖手中的白鶴羽扇,輕歎一聲道:“怕是真的要等一輩子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白若惜迫切問道。
淮寅看了看她的心急如焚的樣子,許久,才輕聲道:“殿下被人誣陷,現被陛下囚禁於草廬居中,一輩子不得出。”
白若惜訝然一驚,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淮寅眉頭輕皺,若有意味道:“今晨,陛下得知在太子自縊當晚,殿下曾秘密進宮,便認定了是殿下謀害太子。殿下無從辯解,隻說與宮女私會,陛下一怒之下將那宮女淩遲處死,殿下被囚禁起來,一輩子不得出。”
白若惜緊拽手中的帕子,惶惶不安,試探問道:“那……太子是不是……”
“自然不是。”淮寅眸色微沉,輕搖白鶴羽扇,低沉道,“雖然殿下有意除去太子,但是被大皇子搶先一步還反客為主。當晚殿下接到線布說宮中有異樣,進了皇宮才發現安插的眼線已經死了。這是一個局。恰好那眼線又是太子身邊的人,殿下用蝕骨水毀屍滅跡,豈料,這又是奸人的陰謀。太子自縊,侍衛失蹤,殿下又進了宮,無從辯駁。”
“我要見他!”白若惜心急如焚說道。
淮寅抬眸看她焦急的模樣,輕搖頭道:“現在草廬居守衛森嚴,你根本進不去。而且,殿下向來自負,現在這種情景,他不希望讓你見到他。”
“不!我要見他!”白若惜忽地紅了眼圈,抓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淮寅,你一定有辦法的,求你幫幫我!”
聶雲庭獨自躺在亭子的榻子上,抓過酒杯飲儘,又恨恨將酒杯扔到亭子外,“咚”的一聲,杯子落入池中。
盯了池水的漣漪許久,他才剛側過身來,忽然一個人兒撲入懷中,讓他措手不及。
良久,他低眸看了看緊擁自己的白若惜,眸色微沉,迷惑道:“你不是已經離開京都了嗎?”
白若惜伏在他懷裡哽咽道:“我不走了,我留在這陪著你。”
“嗬。”聶雲庭並未感覺窩心,而是輕蔑冷哼一聲,稍帶不悅道,“怎麼的,你也可憐本皇子?”
白若惜忙搖搖頭,凝視著他雙眼,懇切低念:“我隻是想陪著你。”
“本皇子不需要。”聶雲庭一把推開她,拂袖而起,睨向湖麵冷冷道,“滾回段城去,彆在這礙眼!”
白若惜沒有委屈,隻是想到他此刻的處境,心裡難受,再次紅了眼圈,哽咽了會,緩慢站起來,凝視著他的背影,輕聲道:“我不會走的,隻是靜靜的陪著你,不會打擾你。”
聶雲庭瞬間沉下來,繞過榻子來到她的跟前,揪住她的衣襟冷聲喝道:“我警告你,不要在這煩我,我沒有時間應酬你!滾,有多遠滾多遠!”
說著一把將她推落榻上,拂袖而去。
“納蘭褚旭是鬼市的主人!”白若惜竭斯底裡喊道。
聶雲庭止住腳步扭頭看向她,目光迷惑,沒有說話。
白若惜緩和了氣息站起來,心裡一陣愧疚,最終還是出賣了納蘭褚旭,但是,她不悔。
許久,聶雲庭讓藏在府中的淮寅過來,他知道,定然是這個不受拘束的人擅自將她帶來的。
“嗯,鬼市,略有耳聞,這不僅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地下交易市場,背後還有一個挺可怕的勢力。”
淮寅輕邁步,不受任何束縛的青絲墨發隨風拂動,若有所思輕搖手中的白鶴羽扇,琢磨了許久,感歎道:“其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七鬼閻組織就是出自鬼市。聽聞,那裡跟地獄一般,隨時可與死神擦肩,但能知曉輪回世事,能得救命解藥。鬼市的主人,被稱之為鬼王。”
聶雲庭摸著桌上的杯子沉默不語,關於鬼市鬼王的事,他多少知道一點,更何況不久前就有鬼王鏢殺人事件。
但他隻當這是一個神秘的江湖組織,所以沒有將它放在心上。但萬萬沒想到這鬼市的背後竟是納蘭褚旭。
白若惜忙點頭,附和說道:“嗯,納蘭褚旭說,那裡越漂亮的東西越容易致命,牆壁上都染了毒。而且,那裡有一個極大書庫,除了蒼月國的事情,還有其他各國的書籍。”
聶雲庭緩慢轉動手中的杯子,目無焦距睨向前方,忽地勾起一抹興趣盎然的笑弧,抬指飲儘杯中的酒,喃喃道:“納蘭褚旭呀納蘭褚旭,本皇子還是遠遠低估了你。”
想著納蘭褚旭那通身的陰寒之氣,鬼王二字,的確非他莫屬。
沉默了一陣子,他斂了琢磨的眸色,扭頭看向白若惜,若有意味叮囑:“你繼續呆在他身邊打探消息。”
“嗯。”白若惜微笑道。
淮寅下意識目光複雜看了看她,勾了勾指尖,很快又掩藏了自己的情緒,故作不經意扇動手中的白鶴羽扇,走到憑欄處觀看池中的景色。
另一邊,納蘭明珠攙扶著太君往凝暉堂走去,眸子裡全是等待看好戲的期待,陰柔笑道:“今天就是十五了,一試便知龍與鳳。明珠派人過去瞧了,凝暉堂那邊門和窗都嚴嚴實實關著,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君眉頭緊皺,思忖間已經來到凝暉堂,果真看見房屋的門窗都關著,且屋子外還有些許蝴蝶在流連。
納蘭明珠瞅了瞅太君陰沉的臉色,忙向雲婆使了一個眼色。
雲婆忙向屋子吆喝:“大少爺,大少奶奶,太君和郡主來了。”
許久,阿洛把門打開了,納蘭褚旭和香瑟瑟隨後從屋子裡出來迎接,流連在屋外的蝴蝶旋即向香瑟瑟飛去。
看著向香瑟瑟翩翩飛去的蝴蝶,太君的臉色再冷了半分。
納蘭明珠睨向香瑟瑟,輕嗤笑道:“喲,這大少奶奶怎那麼受蝴蝶歡迎?莫不成今天又塗了特殊的香料?”
說著,她故作深呼吸,再把目光定格在香瑟瑟身上,陰柔笑道:“好香呀。”
“哈欠……”納蘭褚旭旋即打了一個噴嚏。
納蘭明珠瞬間沉下眸色睨向他。
納蘭褚旭嘴角含笑向太君走去,拂了拂跟過來的蝴蝶,再扶住太君的手納悶道,“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午飯過後,身上突然多了一陣詭異的香氣,十分招惹蝴蝶,讓我們都不敢出門了。”
太君即刻嗅到納蘭褚旭身上的香氣,下意識往香瑟瑟方向看去,這下才發現這些蝴蝶不僅僅在香瑟瑟身邊流連,阿洛和阿虎四周也有不少蝴蝶。
納蘭明珠聽了納蘭褚旭的話,才發覺端倪,心中甚是納悶。
“奶奶你怎麼親自過來呢?”納蘭褚旭淺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