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奈何,這時節本是寒冬臘月,這靈禦宮雖能溫暖如春,但夜裡著實是冷得徹骨。
而今她身子又這般孱弱,若是感染風寒,不知又會出些什麼狀況。
畢竟,已是死人之身了呢,若是再不護好,沒準真會撐不到報仇那天。
長玥裹緊了身上的長袍,沉默片刻,隨即足下一動,整個人站在了扶淵身後。
借著扶淵的身子,倒能擋住不少的冷風,扶淵也未動,極為難得的默許了她這種做法。
長玥,逐漸放鬆下來。
夜,極長極沉。
長玥由最初的站著,已是變為了在扶淵身後蜷著,待終於熬到天明,整個身子已僵硬如冰,腦袋,也暈沉得厲害。
日上三竿,身後的殿門終於傳來開門聲。
那一身紫紗的花瑟,是被那妖異如華的男子擁著出來的。
花瑟麵上儘是嬌羞,並無半分初醒的迷蒙。
站了一夜的扶淵,終於是挪了步子,上前兩步在那妖異男子麵前站定,恭敬喚道:“宮主。”
那人似乎興致頗好,異色的瞳孔內卷著魅然風華的笑,他目光朝扶淵落來,“賞花瑟,錦緞五匹,金飾半箱。”
扶淵淡然領命,仍舊麵無表情,見怪不怪。
花瑟忙嬌羞道:“宮主待花瑟著實太好,隻是花瑟不求金銀,若宮主能讓花瑟多陪陪你,這便是對花瑟最大的賞賜。”
這花瑟心思,著實不小。長玥如此認為,心底卷著半分冷諷。
放眼這靈禦宮,女子無數,個個擠破頭的都想得這靈禦宮宮主的青睞,而這花瑟,本已殊榮至極,竟還委婉的多作要求。
不得不說,這花瑟,心思著實深沉,想來那略微直性甚至不懂收斂情緒的宿傾敗在她手裡,也正常。
“這靈禦宮內,就數美人你最為貼心。本宮有空,自會多陪你。”那妖異如華的人似對花瑟這話極為受用,他笑得魅然通透,一襲白衣加身的他,著實透著幾分惑人的俊朗。
花瑟嬌笑,整個人窩入男子懷裡深處,雙手掛在了男子脖子上,唇瓣一抬,在那男子唇瓣上落了一吻,“宮主對花瑟太好,花瑟此生能遇上宮主,是花瑟幾世修來之福。”
男子並未再答話,僅是如常的勾唇而笑,然而笑容依舊不達眼底。
僅是片刻,他似是這才發現蜷在一角的長玥,目光在她身上掃了幾下,意味深長的笑,“殿外一夜,長玥公主,過得可好?”
長玥無神散漫的目光終於略微彙攏,她渾身僵硬發冷,努力的抬眸,便方巧迎上那人興味的目光。
兩人對視片刻,長玥便略微麻木的低頭下來,開了口,“性命尚在,便什麼都好。”
這話一出,嗓音嘶啞不堪,似被什麼碾碎了一樣,說完,長玥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
花瑟目光在她麵上掃了兩眼,柔道:“這靈禦宮內,夜裡倒是極冷,公主穿得這般單薄,又在外麵呆了一夜,定受涼了。”
說完,她嬌柔的抬眸朝男子望來,“宮主,花瑟曆來仰慕長玥公主聲名,願與她多處,此番公主似是生病了,不如花瑟將她帶回漫花殿,由花瑟照料可好?”
長玥麻木的麵色終於有所變化,她心下沉浮,目光微淩的朝花瑟望去。
花瑟本已看她不慣,若此番被花瑟帶走,她定不會好過。
“美人兒心善,本宮倒是甚感寬慰。”那一身白袍的男子並未否決,反倒是魅然而笑,開口便是讚賞。
花瑟嬌羞垂眸,麵上更是笑開了花。
長玥默了片刻,終歸是再度出聲,“長玥身子無恙,不勞花瑟姑娘照料,”
“我盛情相待,公主不願賞臉嗎?”花瑟嗓音微挑。
長玥垂眸,“花瑟姑娘,長玥入得這靈禦宮,便已不再是公主,望姑娘以後,喚我長玥便可。再者,長玥入宮,僅隨宮主,至於是否去哪兒,皆由宮主做主,長玥,遵從宮主之令。”
嗓音一落,長玥目光直直的朝那妖異如華的男子望去。
那人麵上依舊帶著笑,目光卻是正朝她落著,然而那異色瞳孔的深處,卻帶著興味與有趣。
長玥心底開始了然,想來她方才那番話,這人並未聽進去,更無半分動容。
也是了,像他這種冷如骨髓甚至是毫無感情之人,想必世上沒什麼人或事能讓他動容半分了。隻因,太過無情,才能做到冷漠無心,不得不說,她該像這人學習,待有朝一日她若成為他這樣的人,她便再也不會悲喜,再也不會心痛了吧。
“宮主,您看公主她要聽你的話才同意由花瑟照料呢。公主這般柔順,該是甚得宮主的心吧?”正這時,花瑟柔然的嗓音再度響起。
男子這才將目光從長玥身上挪開,笑得漫不經心,“美人兒這話,可是有些酸意呢。”
花瑟麵色一紅。
男子繼續道:“放眼這靈禦宮上下,又有何人不聽本宮的話,美人兒因此事若心有酸意,倒也不值了。”
說著,見花瑟越發羞然,男子眸色微動,話鋒一轉,“既是美人兒心善,主動想照料她,本宮也自是應允,以全美人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