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略微詫異她突然這般恭順,回頭過來,目光直直朝她落來,凝了片刻,輕笑道:“長玥公主記下便好。再者,本宮之言,也是為你好,你說是吧?”
是否是為她好,這點,她不敢肯定,但要讓她繼續用勁兒為他揉肩,這點她是肯定的。
長玥按捺心神的點頭,待他回頭過去,她暗自咬了咬牙,繼續拚命用勁兒的為他揉肩。
這番過程,極長極久,他似是極為享受,許久都不出聲讓她停下,直至長玥的確雙手發軟時,他終於是出聲讓她停了下來。
長玥一得這話,當即放手,整個人癱軟下來,雙手已是僵硬酸澀,動彈不得。
他轉了身,瞥她一眼,勾唇而笑,隨即懶懶散散的出了浴池,拿起了池旁的一件長袍披上。
他動作極慢,卻也優雅,隻是那精壯的上身,卻再度被長玥看儘。
長玥挪開了目光,沉默安靜。
他則是在她身旁懶散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極為風情的掠了掠濕發,而後目光朝她落來,“手僵了?”
長玥不言。
他輕笑一聲,道:“本以為你為本宮揉肩,僅堅持得了半刻,卻不料堅持了一個多時辰。”說著,嗓音微微一挑,意味深長的繼續道:“如此看來,長玥公主著實有幾分毅力,力道也有幾分,倒能勉強隨著本宮習武。”
長玥眸色微動,淡道:“宮主今日讓長玥為你揉脖揉肩,是在試探長玥的毅力與力氣?”
他懶散道:“你若要隨著本宮習武,本宮可不會憐香惜玉,若是扭了胳膊大腿,或是受傷骨折,本宮倒也難得為你醫治。”
他這話,算是變相承認試探長玥了。
長玥按捺心神的緩道:“其實宮主對長玥,完全無需試探。長玥肩負深仇大恨,習武心切,再苦再累,長玥也會承受。”
“你能承受有什麼用,骨折了還能練什麼武?”他輕笑諷刺。
長玥一時語塞,滿目複雜,不言。
他異色的瞳孔漫出幾分深邃與興味,也未再言話。
周遭氣氛沉寂片刻,不多時,長玥回神,雙手的僵硬酸澀感也減卻不少,她目光朝不遠處的窗外望了望,低問:“此際雖未天黑,但天色也是不早了,宮主如今也沐浴完畢了,可否開始教長玥武術了?”
他勾唇而笑,“不急。”
長玥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皺,再度垂眸不言。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她麵上,似是想到了什麼,漫不經心的問,“聽說,你今日在宮中遇見溫玉了?”
長玥微怔,未料他會知曉這事,也未料他會突然問及這事。
她抬眸朝他望來,如實點了頭。
“知曉溫玉身份了?”他又懶散興味的問。
長玥再度點頭,道:“宿傾姑娘已告知長玥了。”
他慢騰騰的道:“你倒是說說,溫玉此人如何?”
長玥低沉道:“容顏俊美風華,溫潤有禮。”
他輕笑,“然後呢?”
長玥緩道:“長玥已是說完,已無然後。”
他異色的瞳孔深了半分,隨即,勾唇笑出聲來,“倒是眼拙。嗬,你若是不提防點,沒準對你而言,溫玉便是下一個惠王蕭意之。”
長玥深眼凝他,“如此說來,溫玉公子心思不淺,這點,宮主也是極為清楚了。”
他懶散點頭。
長玥眸色再度一沉,心生起伏。
溫玉為人如何,這妖異之人也極為清楚,想來,那溫玉極不簡單,也許還野心磅礴,如此,這妖異之人,又怎會留這麼大的一個隱患在身邊。
正思量,奈何身旁之人似是早已猜到她的心思,懶散如常的道:“這宮中沉寂,本也無趣,多些猖狂野心之人,平日裡在底下作風作浪,猶如大戲,本宮百無聊賴的瞧了,倒也會心生興趣。”
果真是惡趣味了。
隻是這人憑何這般淡定與自信!
萬一,萬一像那溫玉之人當真本是滔天,到時候做出一些讓這妖異之人都控製不了的事來,那時候,他許是就笑不出來了。
長玥默了片刻,目光直鎖著他,低問:“宮主隨意放縱下麵之人,萬一,若是下麵之人羽翼大豐,能力滔天,到時候宮主控製不了他們時,宮主又該如何?”
他懶散輕笑,“若本宮那時心情好,將這靈禦宮送給他便是!”
他說得極為輕巧,然而風寧卻是心生暗驚。
偌大的一個靈禦宮,磅礴威儀,然而在這人眼中,卻是這般的微不足道。
這人,究竟是太過寂寞,生無聊賴,還是本就無心無情,放眼這世間,也未有任何東西能入他的眼?
長玥神色雲湧起伏,內心複雜,還未回神,那人卻懶懶散散的輕笑,補了句,“若本宮那時心情不好,便抽其筋骨,剜其眼珠,再剁其四肢,並用生死蠱吊他性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