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分毫不變,勾唇而笑,“長玥公主這是何話。”說著,笑得越發魅然,“再者,若本宮當真要奚落你,長玥公主能反抗?”
長玥神色一冷。
她的確不能反抗,也無能反抗,而這人就是抓準了這點,是以才會肆無忌憚的屈辱她。
長玥沉默著,並未回話。待沉默許久,她終於是一言不發的伸了手,去撿麵前那隻雞腿。
那雞腿早已冷透,未有半分溫度,隻是色澤還極為好看,略微帶香,然而不知為何,即便早已饑餓,奈何此番竟對這雞腿並無半分食欲。
長玥僵在原地,周遭氣氛也莫名壓抑。
這時,不遠處的人再度隨意出了聲,“若是不想吃,那便彆吃了,本宮倒也不喜強人所難。”
嗓音一落,那人輕笑一聲,隨即也未顧她,慢騰騰的自行用膳。
長玥心底沉了沉,終歸是將雞腿塞入了口中,這刹那,雞腿味道甚好,奈何她卻滿心屈辱,連帶渾身都有些發顫。
她終究,不再是公主長玥了,前兩日便已決心將自尊封存,徹底麻木自己,然而自己仍是無法強大,心思仍有動蕩,骨子裡的高貴與清雅,令她還完全放不下自尊,放不下那股高貴。
心思至此,悵惘而又感慨,長玥眼睛都稍稍紅了半分,是怒的,更是歎的。
那人目光一直在她麵上流轉,異色的瞳孔深處,也由最初的調侃,化為了深沉。
待長玥極慢的將雞腿吃完,他神色微斂,慵懶出聲,“長玥公主今日,倒是令本宮刮目相看。”
長玥強行按捺心緒,垂著眸,淡道:“長玥如此,不正是宮主想看到的?”
他輕笑一聲,“雖是本宮想看到,但長玥公主完全可不配合,本宮也不會為難。再者,公主還是收起眼淚,本宮倒是不喜歡看到人哭呢。”
長玥心底壓抑,依舊垂眸,她自知眼睛泛酸,雖有紅澀,但還不至於落淚哭泣。
她隻道:“長玥,不若宮主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是以,宮主許是看錯了,長玥並未哭。”
他輕笑一聲,懶散道:“也罷,你若是不柔弱,那便最好。既是不願像花瑟那般順從屈服於人,偏要複仇,那便該剛毅自強,本宮雖不願你如男兒那般勇猛,但也不能如嬌兒弱女那般孱弱,這點,長玥公主可明白?”
長玥強行按捺著起伏的心緒,淡道:“長玥明白。”
他麵上略微漫出半分滿意,繼續道:“明白便好。另外,你家破人亡,大昭之人,也早已知曉你撞死牢牆,而今,你務必清楚,你不再是公主,是以那些公主該有的貴氣與自尊亦或是傲然,你便給本宮好生收斂著。兩日後,你隨本宮離宮,入那大昭上京,為防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你這名字,倒也該改改。”
長玥終於是抬眸朝他望來,“一切,僅憑宮主做主。”
他輕笑一聲,“你如此聽話,本宮倒是滿意。至於這名諱,你便隨著扶淵姓氏,名為扶玉如何?”
長玥麵色分毫不變,“宮主做主便是,長玥,並無異議。”
“既是如此,那日後對外,你便自稱扶玉便可。日後到了大昭上京,還望你安分一些,若是急不可耐且自不量力的捅出些簍子來,本宮,可是要生氣。”
長玥淡道:“宮主放心便是,長玥惜命,對於沒把握之事,長玥自會三思而行。”
“嗯。”他挑著嗓音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隨即微微抬掌,朝麵前的矮桌一推,刹那,矮桌驀地前行,最後恰到好處的在長玥麵前停下。
長玥微詫,深眸觀他。
他懶散而笑,魅然柔聲道:“吃些東西,有了力氣,才可繼續紮馬步。”
長玥心底沉浮,凝他片刻,並未拒絕,隨即一言不發的開始就著他用過的筷子用膳。
待腹中填滿,她自行掙紮著起了身,再度紮起馬步來。
雖是休息了這麼久,腿腳稍稍恢複,奈何一紮起馬步來,腿腳竟是習慣性般的開始酸澀。
長玥稍稍皺眉,兀自強忍著,渾身,也逐漸再度開始緊繃。
那妖異之人,仍懶散坐在原地,靜靜凝她,竟也不嫌膩,待盯了許久後,他似是終於有些乏味了,而後懶散起了身,慢騰騰的出了殿。
殿中再無它人,氣氛凝然沉寂,卻減了幾許壓抑。
直至殿外黑儘,冷風自那打開的殿門灌入,周遭光線也發黑時,那妖異之人,仍未歸來,反倒是有宮奴進來點了燭台,點好後便要離去。
長玥滿頭是汗,終於是抑製不住的坐了下來,眼見那點燈的宮奴要踏步離開,她眸色一動,淡然出聲,“你知曉宮主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