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太險了!要命的險!
若不是方才胡亂的一提氣,身子翻了半圈撞在竹子上,要不然,她此番怕該是撞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才是。
“喲,這招果然是靈呢,瞧瞧,長玥公主這不是會提氣運氣了麼,不是未摔著麼。”正這時,地麵那人,懶散而笑,語氣儘是盎然興味。
嗓音一落,他已是慢騰騰的轉身,重新在軟榻上恣意躺好,目光迎上長玥怒急甚至還未平複的目光,依舊笑得魅然風華,“所以說呢,有些潛質,著實需要激發才可。亦如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或是要受傷了,才能讓人用儘心力的做最後一搏呢,就亦如狗急跳牆一般,拚死一搏,是以這結果,著實會出人意料。”
狗急跳牆!
長玥眼角微微一抽,冷沉緊張的心,著實不敢恭維他這話。
這人言語隨意,也不怕是否恰當,總之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這靈禦宮之人,自是知曉他的性子,不會詫異,更不會怠慢,但,若是離開這靈禦宮,走到外麵呢?
依照這人的脾性,一旦到了外麵,怕是處處都要惹是生非,甚至要得罪人了。
心思至此,刹那,長玥隱隱開始擔憂起來,隻道是與這妖異之人一起去那大昭京都,怕是定會太過顯眼,到時候,若是當真被蕭意之察覺,避無可避時,她慕容長玥,又該如何反應?
正思量,下麵那人挑著嗓子再度出了聲,“長玥公主怎不說話了?莫不是嚇僵了吧?”
他嗓音懶散,語氣微挑,猶如看戲。
長玥回神過來,目光朝他凝來,待按捺心神一番,隻道:“宮主方才,的確是激發了長玥潛能。隻不過,長玥如今這心底,除了後怕以外,連方才是如何提氣翻身的,仍是記不得了。”說著,嗓音稍稍一沉,“宮主曾答應今夜一定會教會長玥輕功,是以此際,長玥許是還得麻煩宮主再教長玥一遍。”
他輕笑一聲,妖異的眸色慢騰騰的流轉,不說話。
長玥也深眼觀他,心底冷沉。
半晌,他終歸是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本宮的確說了今夜要教會你輕功。嗬,不是沒記住方才在本空是怎麼提氣翻身的嗎?那本宮,便再讓你記記。”
嗓音一落,還未待長玥反應,他那寬大的袖中竟是突然如躥出兩條白綾,而那白綾,竟鬼魅得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長玥而來。
長玥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想滑下竹子避開,哪知還未來得及動作,那兩條白綾竟已是纏住了她的腰身,而後驀地朝後一拉。
驚慌之下,長玥的手當即抱不住竹子了,整個人隨著白綾被扯開,而後再度在半空翻轉了一圈,再度朝地麵墜去。
長玥臉色驟然蒼白,瞳孔緊縮。
從沒有哪一刻,她會覺得自己這般渺小,渺小得連身子都無法自行掌握,甚至還會被人猶如耍猴一般拋上拋下。
在那人眼裡,許是此舉不過是有趣的玩鬨,然而在她慕容長玥眼裡,卻次次都是生死攸關,稍有不慎,便的確會摔得狼狽不堪。
心底感慨間,長玥緊要著薄唇,再度猛然提氣,奈何卻無任何效果,她心下驚慌,卻依舊不曾放棄,努力提氣,直至身子將要墜到地麵時,卻因提氣有效而突然朝前一躍,身子霎時間撞著壓彎了一根竹子,而後被彈在了地上。
此番墜落,雖驚險,最終雖落到了地上,但總比直直墜落要好上許多,至少,她這般仰躺在地,隻是心頭陡跳之外,身子骨,卻並無大礙。
隻因方才用力太多,加之驚嚇過度,此番仰躺在地,才覺渾身猶如抽空了力氣一般,癱軟無力。
地麵潮濕,微有露水,寒涼之意也跟著而來,一時竟覺得涼意刺骨。
而不遠處那軟榻上的人,卻是再度輕笑,“不過才兩次嘗試罷了,長玥公主這輕功,已有些成效,不若待你稍微休息好了,再嘗試幾次。如此,今夜長玥公主學這輕功,倒也學得差不多了。”
長玥稍稍合眸,掩住了滿目的冷沉與不平。
待沉默半晌,她才低沉沉的道:“長玥從未見過教人輕功,竟是用宮主這種法子教的。”
他懶散柔膩的道:“但長玥公主卻是不可否認,本宮教你的內功心法,世間難得,短時便可讓你內功入門。而本宮教你輕功之法,也比世上任何辦法都……有用。”
他說得極為自得,語氣也邪魅而挑,不用瞧他的臉,便知他此際又是笑得邪肆風華,魅惑不淺。
長玥心底大沉,縱是滿腔怒意,卻也無可奈何,本是到嘴的責問之話,也被她強製性壓住了。
她再也不是大昭公主,如今被這人所救所製,不得不低頭。即便覺得自己活得如螻蟻,活得不過是彆人眼中有趣的玩弄之物,但也隻有打碎了尊嚴,逼著自己去堅強的承受。
其實這人說得並沒錯,如今這練習輕功之法,雖驚險叢生,但卻是最有效的,試問這世上還有誰人能做到教一人輕功,能在幾個時辰間便能讓一個毫無武功基礎的人在半空騰飛的?
一想到這些,起伏翻湧的心,倒也逐漸平息。
長玥不說話,仰躺在地,努力的調整疲弱無力的身子。
待半晌過後,她終歸是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長玥公主想繼續練了?”那人懶散的嗓音揚來,魅然中透著幾分興味,在這夜半三更的時辰裡,竟是不曾傳達出半分的困意。
長玥淡然的朝他點了點頭。
他輕笑一聲,目光在她麵上掃了一眼,隨即,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又要朝白綾握去。
長玥深眼凝他,道:“宮主先無須再將長玥拋上半空。長玥還是先站在地上,嘗試著自行騰空為好。”
他修長的指尖微微一頓,而後慢騰騰的收了回來,那異色的瞳孔對上長玥的眼,意味深長的道:“既是長玥公主想嘗試,那便嘗試吧!”
嗓音一落,再度執起身旁茶盞,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