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前,扶淵等人手中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半邊天。
長玥一路垂眸,神色深然,心緒起起伏伏,複雜之感層層蔓延。
名動天下的靈禦宮宮主,看似也非表麵那般得人敬重與瞻仰,甚至出行還危機四伏,加之這妖異之人又招搖張狂,更易惹是非,如此,沒準不用她動手或是費儘心思的逃脫,這幕後暗藏的黑手,便又會攻擊而來,到時候,她再順勢的伺機而逃,豈不是正好?
心思如此,越發釋然。
正這時,身側之人懶散慢騰的出了聲,“長玥公主在想什麼?”
長玥回神,按捺心神的朝他觀來,淡道:“在想宮主方才與餓狼鬥殺,是何等壯烈場麵。”
他似是並不信這話,邪肆興味的目光在長玥麵上慢悠悠的掃視,隨即勾唇而笑,慵懶道:“怎麼,長玥公主想目睹本宮殺狼時的英姿?”
長玥神色微動,正要出聲,他興味尚佳,目光直凝著她,先她一步繼續道:“如此也可。以後啊,無論本宮去哪兒,都會帶上你,若真再遇上狼時,長玥公主也可與本宮並肩作戰,甚至親眼觀得本宮鬥狼時的英姿呢。”
長玥眉頭抑製不住的皺了一下,冷沉之感也在心底流轉。
與這人言話,無疑得萬分小心,步步為營,奈何她已是極為戒備了,卻還是被他鑽了空子。
這人出行,危機四伏,沒準什麼時候又會遇上襲擊之人,他若一直將她帶著身邊,難免不會發生昨日那般推她出車的可能。
如此,她豈能隨時與他呆在一起?
長玥默了片刻,才緩道:“宮主心意,長玥已領,隻是隨時將長玥帶在身邊著實費神費勁,是以,宮主方才之言還是作罷為好。”
他目光懶懶散散的朝長玥落著,笑得越發的邪肆魅然,隻道:“本宮說話,曆來一言九鼎,豈有更該之理。”
說著,那異色的瞳孔直直的迎上長玥的眼,繼續道:“再者,將長玥公主帶在身邊,無疑是樂在其中,又怎會是費心費神。長玥公主也無需擔憂什麼了,日後隻管跟在本宮身邊便是,縱是再碰上餓狼成群,本宮,也不會讓你喪命呢。”
縱是不喪命,但渾身是傷,吊著半口氣也是可能。
長玥著實不敢恭維他這話,僅是深眼將他打量了幾分,心下起起伏伏了半晌後,終歸是壓下了心底的微惱與掙紮,徹底的垂眸下來,不再言話了。
夜色沉寂,天空漆黑。
冷風浮動,將扶淵手中的火把吹得猛然搖曳,那異常跳躍的火苗子,幾番都差點熄滅。
一時,在場之人皆未言話,徒留腳步聲此起彼伏,卷著幾分簌簌冷風,著實襯得氣氛清冷深幽而又詭異。
半晌,一行人終於抵達安營紮寨之地。
那本是鋪滿落葉的地麵,淩亂異常,連帶周遭樹木都折斷了好幾根,處處都昭示著激烈打鬥後的淩亂與蒼涼。
長玥不動聲色的朝周遭打量,卻是不曾看見屍首,想來是扶淵等人早已處理好了。
“宮主,您先坐會兒,屬下等再生火烤肉。”正這時,扶淵搬來了矮凳,剛毅恭敬的出了聲。
長玥目光朝那矮凳一掃,神色微動,卻是並不知這矮凳從何而來,然而待目光繼續朝周遭打量,卻是見不遠處被黑暗隱藏之處,竟隱約多了一輛馬車。
刹那,長玥目光微緊,卻也僅是片刻,便見那馬車之中下來兩名抬著東西過來的黑衣人,待走近,才見那兩名黑衣人抬著一些熏肉與麵粉雞蛋,甚至那大托盤上,還有不少的調料與食材。
長玥靜靜觀望,微緊的心底再生咋舌。
都已行了兩日的路了,她倒是不知還有額外的一輛馬車暗中跟隨,若非今兒這妖異之人未打著野味,這輛載滿食材的馬車,是不是不會這般堂而皇之的出現?
不得不說,這妖異之人出行,打著遊山玩水的旗號,雖仍是驚險重重,但卻當真像是遊玩一般,甚至還帶了個移動膳房,當真是比她父皇以前出行還要來得細致周到。
正這時,那妖異之人點了點頭,慢悠悠的過去就著那矮凳坐下了,他白衣勝雪,身材修條,落座在矮凳上,倒是極為難得的坐得端正,一時,乍然觀望間,著實覺得這人俊然風華,就猶如這詭異夜色中降臨而下的謫仙。
僅是片刻,他目光朝長玥落來,勾唇輕笑,方才那番謫仙般的感覺驟然被他的笑容破壞,妖魅之感刹那儘顯,“夜色沉寂,吹著冷風等著膳食倒也無趣。長玥公主,不如,你撫琴給本宮聽?”
長玥回神,目光淡漠的迎上他異色的瞳孔,並不言話。
他修長的眼眸則是彎得更甚,俊然邪魅的麵上笑得更為燦然,也不言,就這麼一直笑著觀望長玥,似在無聲對峙。
長玥默了片刻,終歸是低沉出聲,“此處不平,餓狼成群,宮主就不怕讓長玥撫琴,再將餓狼招惹而來?”
他似是並未將那些所謂的餓狼放於眼底,麵上笑容分毫不變,自得而又懶散道:“區區幾匹狼罷了,不足為懼。長玥公主儘管撫琴便是,若當真引來了狼,再殺之,烤之,食之,也可呢。”